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马车最终停在了城南一处僻静的宅院前,比之前那处更为隐蔽。

“这里很安全,你先在此处歇息。”谢昭率先下车,对她伸出手。

沈沅卿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下车,站稳后便迅速松开。

指尖残留的触感依旧清晰。

“我会让人送干净的衣物和饭食过来。”谢昭看着她,目光深沉,“近期不要随意出门,萧衍的眼线恐怕还在。招云那边,我也会安排人,你不必担心。”

“我明白。”沈沅卿点头,“多谢你。”

谢昭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保重。”

他转身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隔绝了他的身影。

马车缓缓驶离。

沈沅卿独自站在宅院门前,看着那辆青布小车消失在巷口,心中五味杂陈。

谢昭的庇护,如同在惊涛骇浪中为她撑起的一叶扁舟,可这扁舟能行多久?驶向何方?

那扇看似普通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将街巷的杂音与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

院落比想象中更宽敞些,虽不奢华,却干净整洁,墙角甚至有几株半开的秋菊,在晨风中微微摇曳。

沈沅卿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

她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入膝间。

宫变的血腥,萧衍的逼迫,林御史的死讯……一幕幕在脑中翻腾,最后定格在谢昭于晨曦微光中向她伸出的手,和他指尖那若有似无的触碰。

耳廓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微麻的痒意。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前世今生,看惯了虚情假意与利益交换。

谢昭对她的庇护,起初或许正如他所言,是同一条船上的不得已,是扳倒“烛龙”棋盘上的必要一步。

他那样一个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的人,每一步都必然经过权衡算计。

可有些东西,算计不来。

在揽月阁的黑暗中,他精准地找到她,那一声压抑着担忧的“是我”。

在宫门对峙的千钧一发之际,他毫不犹豫将她护在身后,硬生生受了萧衍那饱含杀意的一子。

在那颠簸狭小的马车里,他闭目时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睁开眼时,眸中那片刻未加掩饰的复杂的注视……

还有那轻拢碎发的指尖,那一声低哑的“还疼吗”。

半分假意或许有,为了稳住她这颗棋子,为了维持同盟的关系。

但那更多的真心,她感受得到,那是一种超越了单纯利用,或许连他自己或许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在意。

这认知让她心绪纷乱。

重生以来,她将自己包裹在仇恨与冰冷的算计中,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

谢昭的出现,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照进了她冰封的世界,温暖,却也更让她看清四周的黑暗与自身的狼狈。

她不敢轻易触碰,怕这光是幻觉,怕这温暖背后是更深的陷阱。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一个老妪温和的嗓音:“姑娘,老身送东西来了。”

沈沅卿收敛心神,起身开门。

门外是一个提着食盒和包袱的慈祥老妇,眼神干净,举止有度,显然是谢昭精心挑选的人。

“有劳了。”沈沅卿侧身让她进来。

老妇将东西放在院中石桌上,低声道:“公子吩咐了,姑娘且安心住下,一应用度都会送来。外面的事,公子自有安排,让姑娘不必忧心。”她顿了顿,又道,“公子还说让姑娘好生将养,颈上的伤,需按时用药。”

连她颈间那细微的疤痕他都记得叮嘱,沈沅卿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替我多谢你们公子。”

老妇笑了笑,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沈沅卿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套款式简单却合身的女子衣裙,颜色素净,还有一小盒散发着清苦药香的膏药。

她换下那身沾满污秽的内侍服,洗净手脸,将那药膏轻轻涂抹在颈间疤痕上,清凉的药效舒缓了皮肤残留的不适,也仿佛熨帖了某些躁动不安的心绪。

她坐在院中,小口吃着还温热的清粥小菜,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罕有的片刻安宁。

然而安宁总是短暂。

午后,谢昭来了。

他换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洗去了烟尘,更显清雅颀长,只是眉宇间那份疲惫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可还习惯?”他走进院中,很自然地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目光扫过她身上的素衣和疤痕也淡去许多的脖颈,几不可查地顿了顿。

“很好。”沈沅卿为他斟了一杯刚沏好的茶,“比之前任何一处都好。”

谢昭接过茶杯,指尖与她有瞬间的轻触,两人都状若无事地移开。

“那就好。”他抿了口茶,转入正题,“宫中之乱已初步平定,二皇子不日将正式登基。康王被软禁,其党羽正在清查。”

这是意料中事,沈沅卿更关心其他:“萧衍呢?”

“他?”谢昭放下茶杯,眼神微冷,“此人滑不溜手,宫变之中虽与康王勾结,却未留下明显把柄。加之东厂势力盘根错节,新帝初立,朝局未稳,暂时动他不得。他如今称病,闭门不出。”

闭门不出?沈沅卿绝不相信萧衍会就此沉寂,他就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暴起。

“那‘烛龙’呢?”她压低声音。

谢昭神色凝重了几分:“康王倒台,牵扯出不少线索,指向几位封疆大吏和朝中重臣,但‘烛龙’身份依旧成谜,隐藏极深。而且……”

他看向沈沅卿:“萧衍拿走的那块碎片,以及他对此标记的紧张程度,让我怀疑,‘烛龙’之事,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牵扯的可能不止贪墨。”

沈沅卿想起萧衍那日的逼问,心头也是一沉。

“还有一事,”谢昭语气放缓了些,“卫七有消息了。”

沈沅卿猛地抬头:“他怎么样?”

“性命无虞。北镇抚司那边,高顺出面周旋,暂时将他保了下来,安置在一处隐秘之地养伤。”

谢昭看着她瞬间亮起的眼眸,继续道:“他的身份确实如萧衍所说,是北镇抚司前影卫。五年前任务后失踪,原因成谜。高顺似乎知情,但讳莫如深。”

沈沅卿悬着的心放下大半,但听到高顺知情,又蹙起眉头。

高顺、卫七、北镇抚司……这背后又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