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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他。”沈沅卿突然说。

谢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伤势未愈,北镇抚司内部情况不明,贸然相见,恐生变故。待他好些,局势再稳定些,我安排你们见面。”

他考虑得周全,沈沅卿虽心急,也知他说得在理,只好点头。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正事谈完,院中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谢昭没有立刻离开,沈沅卿也没有催促。

“你……”谢昭看着她被夕阳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日后,可有什么想做的事?除了报仇之外。”

沈沅卿怔住了。

重生以来,“报仇”二字如同烙印,刻入骨髓,几乎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如今大仇得报,前路骤然空旷,她竟有些茫然。

想做什么?她从未想过。

她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不知道。或许找个安静的地方,平淡度日吧。”这是她前世至死都未能企及的奢望。

谢昭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她强装的平静,看到内里的千疮百孔。

“平淡度日……”他轻声重复,像是品味着这几个字的分量。

“若有机会,”他忽然道,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我希望能看到你真正为自己而活,不必再背负这些沉重的东西。”

沈沅卿心头巨震,抬眼看向他。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中,漾开一片温暖的、近乎温柔的色泽。

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算计,只有一种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纯粹的祝愿。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缠绕,将两人轻轻捆绑。

远处传来归巢鸟雀的啼鸣,更衬得院中寂静。

沈沅卿能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谢昭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任由那暧昧而温暖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

许久,他才缓缓站起身:“天色不早,我该走了。”

沈沅卿也随之起身,送他到门口。

他站在门槛外,回头看她,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神情在暮色中有些模糊。

“安心住着……”他留下一句话,转身步入渐沉的夜色中。

沈沅卿扶着门框,看着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久久未动,想着谢昭的后半句话。

他说,外面有我。

是假意,还是有几分真心?

半分假意或许仍在,为了局势,为了未竟的棋局。

但那更多的真心,如同此刻天际悄然升起的星子,虽微弱,却真实地亮在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湖之上。

她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抬手按住了依旧有些发烫的耳根。

前路依旧凶险,迷雾重重。

但似乎,不再那么冰冷彻骨了。

谢昭那句“外面有我”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尚未平复,沈沅卿便猛地清醒过来。

她抬手,不是抚上发烫的耳根,而是用力掐了自己臂内侧的软肉一下。尖锐的痛感瞬间驱散了那点不合时宜的旖旎。

沈沅卿,你在想什么?她对自己说。

谢昭的庇护,他的些许真心,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下,如同风中残烛,自身尚且难保,又如何能成为她永久的倚仗?林御史刚正不阿,却落得乱刀身死的下场;卫七忠心护主,此刻仍重伤不知身在何处。依靠他人,终究是镜花水月。

重生一世,她最大的教训,便是永远不能将自身的安危与希望,全然寄托于他人之手。

谢昭或许有真心,但这真心在家族利益、朝堂争斗、皇权更迭面前,能占得几分重量?他现在需要她,或许是因为她手中的线索,或许是因为她搅动风云的能力,或许……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可一旦价值用尽,或者与他的核心利益冲突,这真心又能剩下多少?

她不能,也不敢去赌。

心中的波澜迅速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冰冷的清醒。她需要谢昭的庇护和情报网,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查清“烛龙”和玉佩的真相,但这必须是合作,是互利,而非依附。

她走到院中水缸旁,掬起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沈沅卿深居简出,按时用药,调养身体,仿佛真的安于这方寸天地的宁静。但她并未闲着,通过谢昭派来的那个沉默可靠的老仆妇,她开始有限度地接收外界消息,并尝试梳理自己所知的一切。

新帝登基,改元景和。朝堂进行了一轮清洗,康王余党被陆续揪出,但牵涉其中的高官显贵太多,最终只能抓大放小,以求稳定。萧衍果然称病不出,东厂暂时偃旗息鼓,但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关于“烛龙”和那特殊墨迹,谢昭那边似乎也没有突破性进展,只隐约查到那墨迹与前朝一个早已失传的秘术宗门有关,线索到了这里便断了。

这日傍晚,谢昭再次来访。他带来了一些时新的瓜果,还有几本闲书。

“整日闷在院里也无趣,看看书打发时间也好。”他将书放在石桌上,语气寻常。

沈沅卿拿起最上面一本,是本地志杂闻。她翻了几页,状似无意地问道:“北镇抚司那边,近来可有异动?高顺高大人近日可好?”

谢昭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她:“为何突然问起高顺?”

“只是忽然想到,卫七是他保下的,他对此事知情,却一直未曾与我联络,有些奇怪。”沈沅卿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而且,当初他能那么快找到我,并答应合作,恐怕也并非全然是因为我生母那点旧恩吧?”

她一直对此存有疑虑。高顺是锦衣卫,最是精明现实,仅凭一点陈年旧恩就屡次出手相助,甚至不惜与可能的庞然大物“烛龙”对上,这不合常理。

谢昭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化为凝重:“你猜得不错。高顺与你合作,确有私心。他与‘烛龙’背后势力,似乎早有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