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整栋庄园似乎都忙碌了起来,就连江星梦也穿上了正式的黑色礼服在外面的喷泉指指点点布置起来。
看来江雪炎提到的主办人即将到来了。
室内的装饰似乎都变化了,一些转角处摆放了新鲜的深色花卉。
女仆在他起床洗漱之后,敲门为他都送来了一套黑色西装。
“客人,这是为您准备的着装。”
程墨看着那套显然价值不菲的西装,大小尺寸竟然与他身形完全吻合,仿佛早已为他量身定制好一般。
这种细致入微却又带着掌控感的安排,让他再次深刻体会到江雪炎对此地无孔不入的控制力。
他接过了西装,本以为女仆会就此离开。
然而,那名女仆依旧立在原地,低眉顺目,姿态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程墨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女仆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局促,用她那毫无起伏的声调平静地解释:“请允许我协助您更衣,确保着装合乎规范,以免失礼于贵客。”
“那麻烦你了。”程墨不再坚持。
当他最终穿戴整齐,站在镜前时,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确实让他平添了几分平日没有的正式与冷峻。
走出房间时,江星梦已经抱着手在走廊上等候。
她看到换上西装的程墨,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吹了个无声的口哨,说了句“人模狗样”,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故作严肃的样子。
江星梦身着一件设计感十足的黑色单肩礼服。一侧是纤细的吊带,勾勒出她流畅的肩颈线条,另一侧则是自然的垂坠褶皱。
礼服的面料带有微弱的哑光质感,紧贴身形,在下摆处转为略带A字的鱼尾造型。
与她平日的运动风截然不同
加上她左耳上佩戴的那由细密宝石镶嵌而成的星星耳环。
在室内光线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与她琥珀色的眼眸交相辉映,毫不夸张的说,她很美。
“准备好了?”她问,语气不像平时那样跳脱,“雪炎姐和主办人快到了,她让我们先去主厅等着。”
“我能需要准备什么,这不是你们的事吗?”
“也是。”她揉了揉额头,尽量避开了自己画好的妆,然后突然转过头,压低声音,带着点紧张兮兮的表情问道:
“诶,我卡粉没?”
程墨被楞了一下,目光在她光洁的脸庞上扫过,那张年轻的脸庞在精心修饰下几乎看不到任何瑕疵。
“没有。”
“走吧,”她示意程墨跟上,两人并肩走向主厅。
女仆在身后说道:“车辆已经穿过林荫道,预计三分钟后抵达门前。”
她的耳边有着对讲机。
整个主厅安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侍立在周围的女仆们如同雕塑,连衣料的摩擦声都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扇双开门上。
“程墨先生,请您站在我的另一侧稍后位置。”女仆精准地安排着迎接的站位,显然对此有着严格的礼数要求。
一旁的江星梦一手拍在程墨的后背上,小声嘀咕着:“别紧张啊,程墨,你可别紧张啊!”
“我不紧张,倒是你手抖什么?”
江星梦收回手藏到身后,嘴硬道:“谁、谁抖了!我这是……活动下手腕!”但她随即又垮下肩膀,哭丧着脸,用更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哀叹道:“你不知道师父她多吓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车辆平稳停驻的细微声响。轮胎碾过砾石,发出最后一声轻响,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沉重的双开门被两名女仆从外面缓缓拉开,清晨的光线涌入,勾勒出门口站立的两个身影。
江雪炎一袭深V领黑色长裙。
丝绒材质在光线下流淌着幽暗的光泽。
长裙线条极为简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仅凭精准的剪裁和高贵的面料,便勾勒出她高挑曼妙的身姿。
她银白色的长发依旧用那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落,与颈间那枚镶嵌着暗色宝石的古老银质项链一起,成为全身唯一的配饰。
此刻她的姿态微妙地落后半个身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越过她,聚焦在她身前半步的那个人影上。
那是一位身量极高的女性,穿着一身极其简洁的哑光黑色长袍,宽大的袖口和曳地的下摆却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
她的面容被笼罩在长袍附带的宽大兜帽制造的阴影之下,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看到一抹线条冷峻的下颌和淡色的嘴唇。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但整个主厅的空气仿佛都因她的到来而彻底凝固了。
然后她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兜帽的边缘,随意地向后一掀。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亮瀑般落下,在厅内晦暗的光线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兜帽落下,露出的并非想象中布满皱纹或威严刻板的脸,而是一张极为靓丽,年轻甚至可以说明媚动人的脸庞。
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眸色是苍灰色,与她先前营造的沉压迫人气质形成了毁灭性的反差。
她脸上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先前那冰冷的氛围瞬间冰雪消融。
“星梦!”
她热情的上前,抱着了呆立的江星梦,
“我们星梦长这么大了呀,哎哟想死我了,哟,还知道打扮了?”她捧着江星梦的脸,左看右看,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喜爱。
“师、师父……好、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哈。”江星梦露着僵硬的笑意,无助的看向程墨。
只有江雪炎,似乎对此情景早已习惯,脸上那恭谨的神色未变,挂着无奈笑意。
女人终于放开了江星梦,转而将那双苍灰色眸子投向了站在一旁的程墨。
她上下打量着他。
“那么,”她红唇微勾,笑容明媚,“这位就是让我们小雪炎提到的‘碑上之人’了?”
“是的。”江雪炎里面回复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程墨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让人闻到她身上一种如雪后松林般的气息。
程墨能感觉到身旁的江星梦紧张得几乎要屏住呼吸。
“我是程墨。”他平静地回答,迎视着对方探究的目光。
“嗯,模样挺周正,。”她点了点头,语气轻快,随即忽然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非常自然地拍了拍程墨的肩膀,动作随意得像是对待自家子侄辈。
就在她手掌接触到他肩膀的瞬间,程墨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却精纯无比的暖流透过西装面料渗入体内,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感,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
她收回手,笑容不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做。
“对异常素也没有反应,”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墨一眼,然后才转向一直安静侍立一旁的江雪炎,“小雪炎,还真是会找人。”
“啊,都忘了,我是郑慧敏,也是现在茶会的主办人。”她伸出手,和程墨握了手。
江雪微微躬身:“师父过奖。一切已按您的吩咐准备妥当。”
“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别这么拘谨了。”她挥了挥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骨头都僵了。我先去休息一下,倒个时差。具体的仪式细节,午饭再聊吧。”
她说着打了个哈欠,然后非常自然地从江星梦和程墨中间穿过,朝着主厅侧面的楼梯走去,黑发如瀑在身后晃动。
江雪炎依旧恭敬:“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