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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日月帝国大军侧翼,一处不起眼的边境小镇。

战火虽未直接波及此地,但恐慌与萧条已如同瘟疫般蔓延。镇上的青壮大多被征召,只余下老弱妇孺,守着残破的家园,眼神麻木地望着偶尔经过的帝国巡逻队,或是更远方那令人心悸的冰蓝与银辉交织的天际。

季绝尘的身影出现在小镇之外。他并非追踪史莱克六怪而来——那六道气息在短暂异动后,似乎又潜藏了下去,或许是计划有变,或许是霍雨浩与孔明德的博弈产生了新的变数。他来到此地,更像是一种随心的行走,一种对这片饱受战争蹂躏的土地更深入的体悟。

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普通的旅人,走入小镇。破败的街道,残垣断壁间顽强的野草,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比东境天魂故地更加浓郁。

他的【规则之眼】无声运转,看到的不仅仅是物质的衰败,更是那弥漫在空气中,如同灰色雾气般的“绝望”、“恐惧”、“离散”的意念尘埃。这些负面的“意”,也是这片天地“规则”的一部分,是战争这道痕上,最深沉的颜色。

他沉默地走着,看着一个瘦弱的妇人抱着啼哭的婴儿,躲在半塌的屋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没有希望的天空;看着几个半大的孩子,衣衫褴褛,为了一小块发霉的面包争夺撕打;看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跪在自家被流弹击毁的祠堂前,老泪纵横。

生离死别,家破人亡。战争的残酷,以最直接、最赤裸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在东境,他体悟的是战后缓慢滋生的“生”机,是毁灭与新生交替的自然轮回。而在这里,他感受到的,是正在进行的“死”与“散”,是秩序崩坏下的混乱与悲鸣。

他的寂灭剑心,在这种极端负面情绪的冲刷下,并未动摇,反而如同被浊浪拍打的礁石,越发显得坚定与澄澈。但在这份澄澈之中,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以往,他的剑,只为求道,斩向的是对手,是阻碍,是心中的迷障。追求的是极致的“破”与“断”。而此刻,看着这人间惨状,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细微的芽,在他心湖深处萌生:

剑,只能用来“斩断”吗?

能否……也用来“守护”?

守护脚下这片土地上的微弱生机,守护这些凡人眼中那最后一点未曾熄灭的、对“活着”的渴望?

这个念头并非源自什么崇高的道德,而是他剑心映照万物后,一种自然而然生出的感悟。就如同他之前体悟到“死”中蕴含“生”机一般,此刻他感悟到,极致的“破”与“断”,其对立面,或者说其另一种表现形式,或许正是极致的“立”与“守”。

守护一念生,剑意悄然变。

他识海中的那柄寂灭心剑,那生灭交融的平衡点,微微荡漾起来。原本偏向于“寂灭”、“斩断”的意韵,开始融入一丝极其微薄,却真实存在的“凝固”、“维系”的意味。

这并非改变了他剑道的根本,而是在“寂灭”这条极致之路上,开辟出了一条新的支流。寂灭的,可以是敌人的攻势,是腐朽的规则,但同样,也可以是一切试图破坏他所欲“守护”之物的外力。

就在这时,小镇外传来一阵骚动和哭喊声。一小股溃散的兵痞(可能是从前线逃下来的,也可能是借乱生事的匪类)冲入了小镇,开始疯狂地抢掠本就所剩无几的财物,殴打反抗的镇民。

绝望的哭喊与暴戾的狂笑交织在一起。

季绝尘静静地看着。他看到那抱着婴儿的妇人被粗暴地推倒在地,婴儿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他看到那几个争夺面包的孩子被踢翻在地;他看到那跪在祠堂前的老人,被一个兵痞狞笑着举起刀……

他没有动用魂力,也没有释放出惊天动地的剑意。

他只是抬起了手。

并指,虚划。

一道无形无质,却仿佛能斩断一切混乱、暴戾与绝望的“意”,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掠过那几名兵痞。

没有鲜血飞溅,没有魂力碰撞。

那几个正在施暴的兵痞,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狞笑凝固,眼神中的暴戾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瞬间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与空洞。他们举起的刀无力垂下,推搡的手僵在半空,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恶念与力气,如同提线木偶般呆立原地。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弱感袭来,几人腿脚一软,竟直接瘫倒在地,陷入了昏迷。他们并未受到实质伤害,但那股支撑他们行凶作恶的“暴戾之意”,却被季绝尘那蕴含着一丝新生“守护”之念的剑意,直接斩灭了。

镇民们惊呆了,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知所措。

季绝尘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了一眼那些惊恐却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庆幸的镇民,目光最终落在那停止了啼哭、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看着他的婴儿身上。

他心中那丝“守护”的意念,更加清晰了一分。

凡尘炼心,炼的不仅是剑,更是心。

守护之念,亦是剑道。

他的剑,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在这悲苦的凡人中,再次得到了淬炼。锋芒未露,其意已深。

他转身,默默离开了小镇,继续他的行走与观悟。

史莱克六怪的动向,孔明德与霍雨浩的博弈,似乎都暂时远离。

但他的剑,却因这凡心一念,愈发靠近那冥冥中的“道”。

而大陆的最终风暴,正在这看似微不足道的感悟中,悄然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