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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清晨,不用上班的玖克正慢条斯理地给吐司涂上果酱,睦安静地坐着,气氛宁静得近乎慵懒。

莫提斯就是在这个时候像个幽魂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厅门口。

她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底下是浓重的青黑,与这明亮温馨的场景格格不入。

站在那里手指紧张地抠着门框,嘴唇嗫嚅了几下,才发出细弱蚊蝇的声音:

“那个……爸,睦头……今天天气挺好的,要不要……出去玩玩?”

玖克涂抹果酱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语调反问:“哦?你想去哪里玩?”

这个问题似乎把莫提斯问住了。

她连忙摆手:“啊,没、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仿佛那滴答走动的指针是催命的符咒。

看着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玖克终于放下餐刀,拿起餐巾擦了擦手,站起身。

“既然没事,那就来打两局游戏吧,好久没陪你玩了。”

莫提斯愣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点头,跟着玖克走到了客厅的游戏区。

手柄是冰凉的。莫提斯握在手里感觉不到丝毫往日的兴奋。

屏幕上色彩鲜艳的游戏角色跳跃、战斗,她的手指也依照肌肉记忆在按键上移动,但她的魂仿佛已经不在了。

她操控的角色时而撞墙,时而掉下悬崖,失误频频。

而玖克则一如既往地稳定,依然能轻松应对。

这种一如平常的父女互动反而像一块巨石压在莫提斯心头,比暴露自己欠款,直接被斥责更让她窒息。

她宁愿玖克现在就把她揪起来,狠狠骂一顿,甚至打一顿,也好过这样。

时间在沉默的游戏对战中流逝,很快就接近了中午。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莫提斯浑身猛地一抖,手里的手柄差点脱手摔出去。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像是听到了地狱的召唤。

几乎是弹射起步一把抓住旁边安静观战的若叶睦的手腕,力气大得让睦微微蹙眉。

“睦、睦妈!我们……我们去花园吧!对,花园里的草好久没整理了,花也该修剪了!我们一起去!”

她的语速快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迫,不由分说地就想把睦往外拉。

若叶睦澄澈的金色眼眸看了看惊慌失措的莫提斯,又平静地望了一眼门口方向,没有挣脱,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得到应允,莫提斯如蒙大赦,几乎是拖着若叶睦,踉踉跄跄地穿过客厅,从通往花园的侧门飞快地溜了出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几乎就在花园门合上的瞬间,房子的正门被若叶睦刚才顺手打开了一条缝。

细腿跨进大门,丰川祥子今天穿着平常的学生服,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依旧坐在游戏垫上的玖克身上。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玖克将游戏手柄轻轻放在地上,身体向后靠在沙发垫上,抬起眼,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丰川祥子。

祥子坐在直接他怀里,玖克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小声感叹道:

“结束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祥子没有立刻回应,只是将手中的文件袋轻轻放在了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还没有哦?”

“等等,我们不是说好了玩三个小时apex吗?大白天在睦头家里这样不太好吧。”

玖克一脸惊恐。

“玖克桑自觉点哦,我今天特地穿了嗨丝,现在你自己给我掰开跌丝袜!(指裤腰扣)”

“唉嗨哟你干嘛——”

花园里,莫提斯正手忙脚乱地捡着那些根本不需要修剪的草,耳朵却竖得老高,紧张地倾听着屋内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

而她身边的若叶睦,只是安静地拿起花剪,细致修剪起一株月季的枝条。

半个小时后,若有若无的猫叫声开始传播。莫提斯闭眼,尽量不去看大门方向。

一个小时后,“修剪好了,回去吧。”若叶睦稍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再等等。”

“莫提斯?”

“算我求你了,睦,再等等。”

“…好。”

三个小时。

对于躲在花园里,心神不宁、胡乱拔着杂草的莫提斯来说,这三个小时漫长得如同三个世纪。

她无数次偷偷望向那扇紧闭的客厅门,想象着里面可能发生的可怕场景。

她的手心因为紧张而满是冷汗,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当那扇门终于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被从里面推开时,莫提斯几乎停止了呼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丰川祥子扶在门框上的手,她似乎借力才能站稳。

随即整个人走了出来。

与三小时前那个气场全开、精英范十足的大小姐相比,此刻的祥子显得有些漫足。

步伐不再像之前那样凌厉精准,反而带着虚浮。

那身笔挺的衣服也起了些许褶皱,一丝不苟的发髻边垂下几缕碎发,被她有些随意地别到耳后。

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种冰封般的锐利感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消耗后的红晕。

丰川祥子径直朝着大门方向走去,但在经过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的莫提斯身边时,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你爹……”她顿了顿,似乎轻轻吸了口气,才继续道,“不错。”

说完,她不再停留,重新迈开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玄关拐角,留下了大门合上的轻微声响。

不错?

这模棱两可的评价,配合着祥子那异样的状态,让莫提斯心中的恐惧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混杂进更多的愧疚。

她在原地又呆立了几分钟,才鼓足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像靠近猛兽巢穴一样,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推开了那扇仿佛重若千钧的客厅门。

客厅里光线有些昏暗,窗帘没有完全拉开。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不属于早餐也不属于花园的微妙气息。

然后她看见了玖克以一种极其放松,甚至可以说是慵懒无力的姿态,倒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

仰面躺着,一条手臂搭在额头上,遮住了眼睛,胸膛的起伏比平时略显急促。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领带也被扯松,歪歪斜斜地挂在颈间。

整个人像是刚刚打完一场硬仗,或者进行了一场极度耗费精力的活动,连手指尖都透着劳累。

“爹……?”莫提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是扑了过去,跪在沙发边,小心翼翼地抓住玖克搭在身侧的那只手。

他的手心有些温热,甚至有点潮湿。“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祥子姐……丰川祥子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真切的担忧和恐惧。

感受到手上的触感和女儿带着颤音的呼唤,玖克覆盖在额头上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没有移开手臂,保持着那个遮挡目光的姿势,只是用另一只被莫提斯抓住的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她冰凉的手指。

“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吹过一阵风罢了。”

巨大的信息量和成年人世界的隐喻像一团浓雾将她紧紧包裹,就像一阵无形无质、却足以让人仰马翻的风,吹过了,留下了一地狼藉的平静。

手机上亮起丰川祥子发来的消息:钱已经替你还了,希望还有下次合作。

结束了,那些疯狂,那些黑夜,那些狂乱都结束了。

连带着5000千万,一起被自己的父亲带走了,就像一阵风吹过。

而我,卖夫求荣的莫提斯,只能抓着那张温热的大手,茫然地跪在沙发边久久无语,直到至出生以来第一滴泪水滴在那张宏伟的手心。

“父亲,今晚我想帮你洗澡。”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