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到晚饭时间,年长兴站在楼道口喊了一声,没多久得到回应。
最先下来的钱绾,她走路很有特色,有节奏蹦蹦跳跳下楼,像是在唱一首歌。
“妈妈、小舅舅,我来了。”她笑嘻嘻进门,扑倒杨双怀里,“妈妈,我帮你教训坏孩子老三,他说了没有下次,头一回你就原谅他吧?”
杨双不说话,伸手去推粘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儿。
谁知,那孩子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黏黏糊糊完全扯不下来。
随后而来的钱誉暗暗给钱温竖大拇指,高。
彩衣娱亲小老幺最在行,他们几个完全没办法做到。
杨双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一双儿女,低头的问:“你大哥、姐姐教的?”
钱绾双手放在胸口,佯装伤心,潸然泪下:“如今母亲眼中只容得下哥哥和姐姐吗?我成了不受欢迎的孩子吗?“
坐在对面的年长兴抿嘴偷笑,收到杨双一记眼刀,彻底绷不住笑出声。
杨双扶额,对门口两孩子说:“大费周章,把那谁叫出来。”
两人向左、向右挪开步子,露出站在他们身后的钱敬。
钱敬站在门口踌躇不前,不敢与母亲对视,怕从再从她眼中看到那天的失望。
最终,还是当母亲妥协,杨双说道:“要我请你吗?”
钱温给钱绾使了个眼色。
坐在椅子上的钱绾,在心里默默叹气,最终是她背负所有。
她清清嗓子,学着母亲的声音说:“怎么要我请你吗?”
钱誉与钱温配合着将他带进客厅,按在椅子上坐下。
“该说的我曾经说过,你不是小孩子,知道该怎么做,我不再多说。”杨双起身取过自己挂在墙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宣传单,回到座位上,将宣传单放在钱敬面前,“少年宫去不了,给你找了一家数学补习班……”
钱敬不觉得自己需要补习数学,他觉得自己数学挺不错的,开口说道:“我不需要。”
“先不着急拒绝,看看宣传再说,人家是小班教学,你不一定能进。”
钱敬低头,宣传单写着“奥数”,为未来Imo选拔人才,标题十分吸引人。
Imo他知道,听说明年他们也会去参加,为此学校奥数班老师在周日开了三个培训班。
他对数学不感兴趣,对奥数更不感兴趣。
杨双道:“我知道你喜欢物理,但是学好数学对学习物理而言是必不可少的。”
顾及孩子可能会存在抵触心理,她继续说:“不需要你的数学名列前茅,只需要你学到东西。”
钱敬沉默许久,点头同意。
“妈妈,你的宝贝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吃饭?”钱绾嘟囔道。
“现在。”
得到回复,钱誉与钱温行动起来,有钱绾在一旁插科打诨,今天晚上晚餐进行得非常愉快。
家里没了高压氛围,着实轻松不少。
晚上十二点,月亮在头顶。
杨双坐在书桌前翻阅书籍,偶尔会抬起头看向书桌上的闹钟。
过了十二点,她起身离开房间,打开楼道铁门,走到车棚,打开煤炉盖子,等了一会儿,热度上来,起锅烧水。
面放下去,门口传来动静。
“小双。”
杨双放下手中的筷子,脚步轻快跑到门口:“回来了?我拿钥匙给你开门。”
风尘仆仆回到家,看到妻子一瞬间,心定了。
二楼,年长兴看清楚来人,回到房间睡觉。
他双手放在后脑勺,双眼盯着天花板,神情放松。
真好。
世界上总有人是幸福的,这就是她想要守护的世界吧?
如果是这样的世界,他愿意守护。
楼下,车棚。
钱桥随手拿了板凳坐在煤炉附近,杨双在煤炉前忙前忙后。
铝锅沸腾,杨双拿起筷子与碗,碗里放着事先炒好的肉酱,把锅里沸腾面条夹出来,再用勺子舀一勺热汤淋上去,香味一下澎出来。
杨双把手中的碗放在钱桥面前,轻声说:“一路辛苦了,趁热吃。”
原计划钱桥后天到家,老三差点闹出大事,他改了票提前回家。
“没有你辛苦。”钱桥拿起筷子把碗中面条搅拌均匀,“臭小子怎么样?”
“这次真的把我给气到,打的有点狠。”杨双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腿上,“打在他身上,我心疼。不打,又担心往后会闯大祸。”
钱桥放在手中筷子,擦擦嘴巴,将自己的手盖在妻子手上,温柔地说:“没事,往后我负责教训孩子。”
蝉鸣悦耳,不知多远的地方传来几声醉汉怒骂声。
凌晨上床睡觉,固执的生物钟让钱桥定时定点起床,轻轻掀开被子,穿上鞋离开房间。
前段时间他外出进修,即便有长兴帮忙,妻子照样很辛苦。
连续一周没有在外面溜达,钱敬今天醒得特别早,从天黑熬到天蒙蒙亮,终于躺不住。
他从床上爬起来,跨过背对他的钱誉,伸手拍拍钱誉的胳膊:“哥,起床了,趁着凉快,我们出去骑自行车。”
钱誉不耐烦挥开他的手,翻身嘟囔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大哥,去嘛!”钱敬再次从钱誉身上跨过去,“大哥,求求你了,今天早上我请客怎么样?”
钱誉快被他给烦死,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直愣愣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怨气盯着眉开眼笑、没点眼见力的亲弟弟。
狗东西,欢快的换衣服。
后知后觉钱敬,察觉到来自大哥的怨气,忙不迭将他放置在椅子上的衣服递过去,谄媚笑道:“大哥,你的衣服。”
钱誉一把夺过自己的衣服,换上。
兄弟俩离开房间,天蒙蒙亮,启明星在天空上闪烁。
钱敬迈着轻快的脚步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处,他回头轻声说道:“清晨的空气真好,年轻人就该在早上活动活动。”
钱誉送了一个白眼给他,平时没见他这么爱运动。被妈妈打了一顿彻底改变性格了?
院子中有流水,钱敬回头,正对着楼道口的水池一道熟悉身影俯身洗脸。
他快步下楼,热情说道:“爸爸,你你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声,我们好去接你。”
钱桥拿开毛巾,轻声嘘了一下,说道:“其他人还在睡觉,安静一点。”
钱敬连连点头。
而站在他身后的钱誉,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狗东西精力旺盛,晚上十一点睡觉,凌晨四点起床,跟个跳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