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右贤王特使至,手持右贤王手杖,叫道:“右贤王手杖在此,见杖如见右贤王!车师汗王,下来说话!”
沙罗多赶紧起身,与安呼硕一起屈膝半跪在特使身前,口呼“右贤王威德无量!”
特使肃然问道:“汗王,柴里木、柴掌军安在?唤来见面!”
沙罗多与安呼硕对视一眼,低头答道:“柴掌军……或许在执行军务。”
“差人,即刻叫回!”
“回特使大人,今日军务不在城内,差人去叫,一来一回或许两日!”
特使不悦道:“右贤王命我亲传圣令,命你解除柴里木掌军之职,即刻回我匈奴右庭听候调遣,不得耽误!既然他不在城内,那么限你两日内找到他,三日内叫他动身!”
沙罗多称谢,留特使住下。特使道:“我还需赶往楼兰,传右贤王其他圣令,延误不得,告辞。切记,右贤王严令再三,要柴里木即刻动身!我总共准你五日,绝对不可耽搁!”
特使离开,沙罗多破口大骂:“该死的,义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要人!这柴里木杀不得么?”
安呼硕劝道:“汗王,既然右贤王要人,那么杀柴里木一事便作罢吧。”
沙罗多龇牙咧嘴,犹豫一番,一拍桌子吼道:“不行!本汗偏要他的命!老子还不信了!”
“可是……您刚跟特使说过,柴里木正在执行军务,转眼他便没了命,如何交代?说他突然暴疾身亡?右贤王未必会信啊!”
安呼硕此话在理,沙罗多气得咬牙切齿。但过了一会,沙罗多仍道:“你只管杀他!如何交代不用你管,去将代掌政茶尔泰叫来!”
安呼硕奉命将茶尔泰请到寝宫。不等茶尔泰行礼,沙罗多劈头盖脸道:
“茶掌政,当初是你进言,叫本汗将柴里木召回。如今匈奴右庭又来特使找我要人,本汗命你想个理由,回绝右贤王!”
茶尔泰脑子一转,便猜到匈奴要人与敦煌战败有关,于是答道:“汗王放心,这是臣下分内事,容臣好好想想。”
“三日,本汗限你三日!你给我想个一劳永逸的说辞,叫右贤王今后不再找我要人!”
“这……这是为何?”
“我要宰了柴里木!”沙罗多气呼呼地喊。
茶尔泰大惊,忙问:“汗王,何至于此啊?”
“他藐视军纪,闹得满城民怨沸腾,还屡次辱我,我若饶他,车师还有没有王法?”
“汗王,这个……”
“闭嘴,茶尔泰,你少管闲事,想你的说辞去!记住,只限三日,退下!”
“好,好……汗王,要找个一劳永逸的说辞,需柴掌军配合……”茶尔泰灵机一动,找个借口道:“不如叫柴掌军亲自写信拒绝右贤王,这样右贤王也不会怪罪于您。我现在就去说服柴掌军,待事成,汗王再杀他不迟!”
汗王瞪着茶尔泰想了想,允道:“随你,反正你只有三日,事若不成,右贤王怪罪下来,我连你一块儿宰了!!”
眼见沙罗多狂躁,茶尔泰躬身退出,赶紧赶到掌军府。
“柴掌军,你到底什么计划?这么多天风平浪静,你没时间了!”
“尔泰兄,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茶尔泰环顾四周,凑上前低声道:“汗王要杀你!或许三日后就动手!”
“当真?”阿柴色变。
“骗你作甚?我为你争取了点时间,但也未必有用。总之,你最好能三日内动手,别的我也爱莫能助了!”
“为何要杀我?”
“我只听说匈奴右庭来了特使,命沙罗多将你送回,他便起了杀心,至于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了。”
“天杀的,他倒先打起我的主意来了!”阿柴恼恨道:“多谢相告,三日内,我自想法出手。尔泰兄,不管事成与否,此情阿柴没齿不忘!若事败,纵是油煎火烤,阿柴绝不出卖,请尔泰兄放心!”
这天晚上,因为想杀阿柴,却被右贤王“横插一杠”,沙罗多心烦意乱,未去栖凤宫。次日早,阿柴又在宫墙外醉醺醺地唱歌。
“柴哥!”小夕轻轻拍了拍墙壁。
“小夕,你在?太好了。”阿柴低声道:“你给沙罗多喂过几次药了?”
“十次了,我心里都记着。”
“怎么……才十次?”
“沙罗多生性多疑,我怕事情败露,不敢每次都劝酒劝茶,只有情之所至才诱他喝点。怎么了?”
“也好,你是对的……”
阿柴言语间犹犹豫豫,小夕是个聪明女子,听出端倪,便问:“怎么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嗯,我怕是不能再给你送药了。我……”
“柴哥,你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我很快就不能送药籽了。”
“那便动手!”小夕抢道:“我早备好了玫瑰花干,下次不管如何,我都骗他喝下玫瑰花茶。”
“可是小夕,沙罗多身体健壮,我怕十次药量,还是欠些火候……”
“欠些火候,会怎样?”
“老伯说,若毒性够了,会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归西;但若毒性不够,只会全身抽搐一阵子,熬过去就好了。小夕,要是那样,沙罗多挺过来了,你一定活不了。动不动手,你来决定吧。”
“动手!”小夕没有丝毫犹豫,“不就是死?也许,比活着还好。”
“那好,小夕,赌一把吧。”阿柴问:“你知道沙罗多什么时候再来吗?”
“今夜不知。但他说过明日下午,陪我微服出游,去集市买只猫儿送给我做宠物。”
“他说话作数吗?”
“还行吧,呵呵,”小夕苦笑道:“我还算是新人吧,目前他对我,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了。”
“那好,明日从集市回来,你一定要他留宿栖凤宫。”
“没事,明日不行可以后日,只要他来,我便动手。”
“不,小夕,如果可以,一定就在明日。再晚,我也许什么忙也帮不上了。”
“柴哥,到底怎么了?”
“没事,你不用管我,小夕,我走了,万事小心!”
第二天下午,阿柴拎着酒壶,混迹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到了傍晚,果然远远瞧见了安呼硕,在芸芸百姓中真如鹤立鸡群一般。再看安呼硕身前,果然是沙罗多和小夕,三人打扮成富商模样,小夕怀里还抱着一只波斯猫。
阿柴赶紧离开集市,赶往贝支府宅。
贝支被软禁在此,府外好几名士兵守着。
阿柴早已恶名远扬,这几名士兵看见阿柴突然站在眼前,不由心中生怯,面面相觑。
阿柴又装出大醉的样子,迷迷地笑着,拍了拍士兵甲的肩膀道:“好样儿的!”抬脚便往里闯。
“掌军,这是贝王爷府邸,不得擅入。”士兵甲壮着胆子拦住阿柴。
阿柴懒得废话,骂了句“艹”,抬手重重地给士兵甲一个耳光,瞪着眼喝问:
“说!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