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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网游动漫 > 凤归沧海:卿与辰兮共山河 > 第211章 废墟上的“盟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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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的那场阳谋,像一根淬了冰的毒刺,深深地扎进了我与幕玄辰之间那本就脆弱不堪的信任关系中。

当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回到属于我的“格物坊”时,迎接我的不是平日里那种掌控一切的安心感,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囚禁的窒息。

这里,不再是我的避风港,而是我父亲为我量身打造的、华丽的角斗场。

我将自己重重地摔进椅子里,听着周遭精密仪器发出的细微嗡鸣,心中却是一片死寂的荒原。

怒火,像地底的岩浆,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恨我父亲的冷酷无情。他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推到了一个必死无疑的悬崖边上。三日之内,拿出克敌之策与利器?他比谁都清楚,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完成的任务。他只是想借此机会,将我身上所有的秘密,榨取得一干二二净。

而我更怨幕玄辰的沉默。

在朝堂之上,在我父亲用“先帝遗诏”将我钉死在耻辱柱上时,他,这个大周王朝的监国太子,这个名义上我的庇护者,从头到尾,没有为我说一个字。

在我看来,那不是什么以大局为重的隐忍,而是无力反抗现实的懦弱。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也同样乐于见到我被逼入绝境,从而毫无保留地为他所用。

我们之间,那点因为共同对抗“门”而建立起来的、心照不宣的默契,在今天这场名为“家国大义”的审判中,被砸得粉碎。

关系,降至冰点。

我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彻底被墨染黑,坊门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响动。

我没有抬头,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整个京城,敢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进入我这个“军备总司”地盘的,只有一个人。

幕玄辰。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仪,却带来了一股比北境的寒风还要冷冽的气息。他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沉重的靴底踩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回响。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冷硬如铁。那些平日里让我感到亲切的、散发着机油与金属气息的分子,此刻仿佛都凝结成了伤人的冰晶。

我以为他会解释,会安抚,会像过去那样,用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告诉我他有他的考量。

但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我那张堆满了图纸与零件的巨大实验台前。

然后,他做了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他解下了腰间的一枚令牌,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串钥匙。

“哐当。”

一声清脆又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一枚通体由玄铁打造、雕刻着狰狞龙纹的虎符,被他重重地放在了我的实验台上,将一张画了一半的齿轮结构图,压出了深刻的印痕。

那是宸王府的兵权虎符,见此符如见他亲临,可以调动他麾下所有的私兵与暗卫。

“哗啦。”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一串沉甸甸的、由数十把大小不一的黄铜钥匙组成的钥匙串,被他扔在了虎符旁边。

那是宸王府所有财库的钥匙,代表着他这十几年来,积攒下的、足以富可敌国的财富。

他将他赖以生存的爪牙与根基,就这么随意地,丢在了我的面前。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看我,而是缓缓地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我。那是一个充满了疲惫与决绝的背影,像一座即将在风雪中崩塌的孤山。

“我此去,生死未卜。”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无数碎石碾过,“若我回不来,这些你拿着,或走或留,天下之大,无人再能束缚你。”

我的心脏,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停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积蓄说出下一句话的力气。

“若我能回来……我再向你赎罪。”

赎罪?

我愣住了。我设想过无数种我们见面的场景,争吵、冷战、质问,唯独没有想过,他会用这种近乎托付遗言的方式,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僵局。

这不是解释,更像是一种……缴械投降。

他用行动告诉我,朝堂之上,他无力反抗那张由皇权、父权与国法编织而成的大网。但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为他的“无能为力”买单。

那一瞬间,我心中那座由愤怒与怨恨堆砌的冰山,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他那紧绷的背影上移开,落在了实验台的另一角。那里,摊放着镇玄司刚刚送来的、关于北境战场的详细数据报告。

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我的视网膜——

“蛮族新式攻城弩,经斥候以命测算,有效射程逾三百步。我军制式强弩,极限射程一百五十步。”

三百步,对一百五十步。

这意味着,每一次对射,我方的士兵,都要在敌人的箭雨下,冒死前冲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才能进入自己的有效射程。

而这短短的一百五十步,就是一道用人命都无法填平的死亡天堑。

报告的末尾,是另一个更加血淋淋的数字。

“初步估算,对射伤亡比,约为五比一。”

五比一。

五个鲜活的生命,才能换掉一个敌人。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那一刻,什么个人恩怨,什么朝堂算计,什么父女之情,在这些冰冷而残酷的数字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和可笑。

我骨子里,那属于顶尖科学家的、该死的好胜心,被瞬间点燃了。

更有一种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埋于这具身体血脉之中的家国情怀,与这股好胜心交织在一起,化作了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焰。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的士兵,要用血肉之躯,去填补这技术上的鸿沟?

凭什么我们要在这场由“门”发起的、不对等的降维打击面前,束手待毙?

所有的委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冷静到可怕的战意。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实验台前。

我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先是划过了那枚同样冰冷的玄铁虎符,然后,一把抓住了那串沉重的黄铜钥匙。

金属的重量与寒意,瞬间填满了我的掌心。

我能感觉到,幕玄辰的后背,因为我的动作,猛地僵硬了一下。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宽阔而紧绷的背影,用一种比他刚才还要沙哑,却也比他坚定无数倍的语气,冷冷地说道: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他似乎想转过身来,但被我下一句话,钉死在了原地。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我攥紧了手中的虎符与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我掌心生疼,但这疼痛,却让我前所未有的清醒。

“三天后,”我一字一顿,像是在宣读一份不容置喙的判决书,“我给你一支能赢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