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殿内,熏香袅袅,灵茶氤氲。
经过“鉴真门”那一番不大不小的风波,宾主各自落座。萧辰居于主位,神色平淡,仿佛刚才那让瑶光仙子差点破防的插曲从未发生。洛清弦坐在他下首左侧,姿态端庄,目不斜视。瑶光仙子则坐在右侧客位,脸上重新挂上了完美无瑕的浅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
她身后,那面容冷硬的老妪如同雕塑般站立,气息与周围环境隐隐相抗,显然对刚才的事情仍耿耿于怀。
“仙尊,”瑶光仙子端起白玉茶杯,指尖如玉,动作优雅,“此前黑砾星之事,实乃我北极仙域监察不力,致使冰狱老祖被奸人蒙蔽,擅自动手,险些酿成大错。家师北极天尊得知后,甚为震怒,已严惩相关人等,并命瑶光携薄礼前来,一则为冰狱老祖鲁莽之举致歉,二则,亦是希望借此机会,澄清误会,与仙尊及百花谷化干戈为玉帛。”
她声音柔美,言辞恳切,将一个“被蒙蔽”、“被利用”的受害者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将主要责任轻飘飘地推给了“奸人”和“鲁莽”的冰狱老祖,仿佛北极仙域本身只是受了无妄之灾。
说着,她身后一名侍女捧上一个雕工精美的寒玉宝盒。盒子打开,里面并非寻常灵石法宝,而是三株被封在万年玄冰中的奇异植物。一株通体冰蓝,叶片如同冰晶雕琢,散发着纯净的寒冰气息;一株开着细小的白花,花心却有一点朱红,冰火交织,道韵天成;最后一株则如同藤蔓,蜿蜒盘旋,表面有星点闪烁,仿佛内蕴星辰。
“此乃我北极仙域特有的‘冰魄玄草’、‘冰心炎蕊’与‘星霜藤’,于淬炼仙体、凝练神魂颇有奇效,聊表歉意,还望仙尊笑纳。”瑶光仙子微笑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萧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内心:听闻此人擅炼丹炼器,此三样灵植皆是外界难寻之物,价值连城,不信他不动心!)
萧辰目光扫过那三株灵植,确实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能量和独特道韵,是难得的好东西。但他脸上并无波澜,只是淡淡道:“仙子客气了。黑砾星之事,是非曲直,天下自有公论。至于礼物…本尊近日杂务缠身,怕是辜负了此等灵物之美。”
他竟是没有立刻收下!
瑶光仙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掩饰过去,笑道:“仙尊过谦了。以仙尊之能,此等灵物正堪使用。况且…”
她话锋一转,美眸中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忧愁与无奈:“想必仙尊也知晓,那星耀商会与影煞,经此一事,虽暂时蛰伏,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势力盘根错节,于仙界各处皆有耳目爪牙。我北极仙域与仙尊,皆与其结下仇怨,何不摒弃前嫌,互为奥援?若能联手,区区星耀商会与影煞,又何足道哉?”
图穷匕见!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试图将北极仙域从舆论的漩涡中摘出来,并将矛头重新引向星耀商会和影煞,同时拉拢萧辰这个强大的“盟友”!
洛清弦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萧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没有立刻回应。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苏柒柒那清脆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
“仙尊!仙尊!我新研究的‘百草清心露’好像出了点问题,仙元调配总是失衡,您能帮我看看吗?”
话音未落,苏柒柒已经端着一个玉碗跑了进来,额角还带着些许汗珠,一副潜心钻研遇到难题的模样。她一进殿,仿佛才看到瑶光仙子,连忙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柒柒不知有客在此,打扰仙尊和仙子了。”但那眼神,却像护崽的小母鸡一样,飞快地扫过瑶光仙子,尤其是在对方那绝世容颜和曼妙身姿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浓浓的警惕。
(内心:哼!果然是个狐狸精!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仙尊才不会被迷惑!)
瑶光仙子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苏柒柒,尤其是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敌意,脸上完美的笑容微微一滞。(内心:此女…便是那传闻中玄辰颇为看重的仙厨弟子?如此毛躁,看来不足为虑。)
萧辰看着“恰好”出现的苏柒柒,心中明了,这丫头肯定是听说瑶光仙子进了百花殿,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跑来“盯梢”。
他心中无奈,面上却不动声色,对苏柒柒道:“仙元调配,在于平衡与引导,你心绪不宁,如何能成?且先回去,静心体悟,晚些时候本尊再与你分说。”
苏柒柒撅了撅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看到萧辰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低下头,小声道:“是,仙尊。”然后慢吞吞地转身,一步一顿地往外走,那速度,恨不得一步分成三步走。
就在她快要走出殿门时,似乎“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手中玉碗脱手飞出,里面那所谓的“百草清心露”泼洒出来,好巧不巧,正好溅了几滴在瑶光仙子那月白色的流仙裙裙摆上!
那清心露颜色翠绿,带着浓郁的草木气息,落在洁白的裙摆上,顿时晕开一小片显眼的污渍。
“啊!对不起!对不起!仙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苏柒柒立刻转过身,一脸“惊慌失措”,连连道歉,但那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内心:让你穿这么白!让你来勾引仙尊!)
瑶光仙子看着裙摆上的污渍,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被压下。她维持着风度,勉强笑了笑:“无妨,师妹也是无心之失。”
她身后的老妪却是脸色一沉,上前一步,一股冰冷的威压隐隐针对苏柒柒:“小辈!安敢如此无礼!”
苏柒柒被那威压一冲,小脸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有些害怕,但还是倔强地站着。
“够了。”萧辰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那老妪的威压冲散。“柒柒年幼,毛手毛脚,仙子海涵。一件衣裙而已,洛谷主,稍后取一套百花谷特产的‘云霞锦’赠与仙子,以为赔礼。”
洛清弦立刻应道:“是。”
瑶光仙子深吸一口气,强笑道:“仙尊言重了,区区衣裙,何足挂齿。”但她心中,对苏柒柒的恶感,以及对萧辰明显偏袒的态度,已然升到了顶点。
苏柒柒见好就收,对着瑶光仙子做了个鬼脸,这才“噔噔噔”地跑掉了。
经过苏柒柒这么一闹,殿内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瑶光仙子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仙尊,关于联手之事…”
萧辰放下茶杯,终于正面回应:“星耀商会与影煞,本尊自有计较。至于联手…北极仙域若真有诚意,不妨先拿出些实际的行动。”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瑶光仙子:“譬如,贵域冰狱老祖如今身在何处?又打算何时,以何种方式,了结黑砾星袭击我‘映天镜’之因果?”
他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冰狱老祖本人!逼北极仙域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瑶光仙子心中一沉。(果然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她沉吟片刻,道:“冰狱老祖行踪飘忽,即便是我等也难以确切知晓。至于黑砾星之事…家师之意,愿以三座位于北极仙域境内的中型仙晶矿脉百年开采权,作为补偿,不知仙尊意下如何?”
三座中型仙晶矿脉百年开采权!这手笔不可谓不大!足以让任何一个大型宗门心动!
(内心:如此重利,不信你不动心!)
然而,萧辰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仙晶矿脉虽好,却非本尊眼下急需。”
他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目光落在瑶光仙子带来的那三株灵植上,尤其是那株“星霜藤”。
“本尊观这‘星霜藤’,似乎蕴含一丝微弱的星辰本源之力,倒是罕见。不知此藤,贵域可还有存货?或知其生长之地?”
瑶光仙子一愣,没想到萧辰会对“星霜藤”感兴趣。此物虽然稀有,但在北极仙域并非绝品,其价值远不如那三座仙晶矿脉。
她心中虽疑,但还是答道:“星霜藤生于极北星辉照耀之绝壁,千年方能长成一尺,确实难得。我此次带来的,已是库中品质最佳的一株。仙尊若需要,待瑶光回去后,可再为仙尊寻觅。”
萧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他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星辰本源之力!虽然极其微弱,但这感觉…与观星令、与那张‘一筒’麻将中蕴含的归途线索,隐隐有一丝同源的气息!难道这‘星霜藤’,与‘坐标’或‘源初之息’有关?)
【叮!检测到与‘归途钥匙’相关微弱线索!‘星霜藤’疑似蕴含‘源初之息’(极度稀释、变异)。建议宿主获取更多样本或探寻其原生地。任务‘探明源初之息线索’进度:1%。】
系统的提示证实了他的猜测!
(内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北极仙域,看来是不得不走一遭了!)
他再次看向瑶光仙子时,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
这场看似客套的会谈,因为苏柒柒的搅局和“星霜藤”的意外出现,风向已经开始悄然改变。
萧辰原本打算虚与委蛇,打发走北极仙域了事。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北极仙域…亲自“考察”一番?
他看着瑶光仙子那故作镇定的脸庞,心中已然有了新的计划。
而这,注定会让这位信心满满的瑶光仙子,以及她背后的北极仙域,迎来一个远超他们想象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