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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两个大号的搪瓷饭盒,将炖好的肉连汤带水装了满满两大盒,这才心满意足地出了空间。

刚推开宿舍门,就看到谭玉和另一个女同志张婷从不远处走过来。

两人手里都拎着空荡荡的网兜,看样子是刚从食堂那边回来。

“周建军同志。”

谭玉主动打了声招呼,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

周建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停留在她们冻得通红的手上。

“等一下。”

他转身回屋,片刻后又走了出来。

谭玉和张婷都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周建军没说话,只是示意她们稍等。

下午,吃过了那顿堪称简陋的年饭后,周建军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饭盒,敲响了女宿舍的门。

开门的是谭玉。

看到周建军手里的东西,她愣了一下。

“这个给你。”

周建军把饭盒递过去。

饭盒还是温的,分量不轻。

谭玉没有立刻接,她看着周建军,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

周建军看出了她的心思,语气平淡。

“我只是觉得,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尤其是一个懂医术的朋友。”

谭玉沉默了片刻,终于伸手接过了饭盒。

“以后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我可以帮你看看。”

她打开饭盒盖,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一些常用的药,我这里也还有一点。”

她补充道。

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种交换。

周建军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除夕夜,营地里静得可怕。

没有鞭炮,没有欢笑,只有窗外呼啸的北风,在荒原上孤独的咆哮。

周建军裹着被子,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浓烈的烟味钻进他的鼻孔。

不是烧柴火的味道,而是一种东西被烧焦的刺鼻气味。

他猛地睁开眼!

窗外,原本漆黑的夜空被映成了一片诡异的橘红色。

“着火了!仓库着火了!”

外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打破了死寂。

周建军迅速穿好衣服冲了出去。

只见不远处的仓库方向,火光冲天,黑色的浓烟滚滚而上,像一条挣扎着要吞噬夜空的巨龙。

留守在营地的几十号人全都跑了出来,拎着水桶,拿着铁锹,乱糟糟地冲向火场。

但那点水泼上去,对于熊熊大火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甚至连一点白烟都激不起来。

风助火势,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木质的房梁,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所有人都慌了神,只是机械地来回跑动,却毫无效果。

周建军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火焰,大脑却异常冷静。

他一把拉住一个正要往前冲的年轻人。

“别去那边!”

他指着仓库和宿舍之间被风吹得摇曳的火星。

“火要是烧过来,咱们住的房子也保不住!”

“先在房子前面清出一条隔离带!快!”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混乱的叫喊声中,却异常清晰。

众人如梦初醒,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开始用铁锹和镐头,在宿舍前方的雪地上疯狂地挖掘,试图清理掉所有易燃的杂草和木屑。

这一场大火,一直烧到天快亮才被勉强扑灭。

仓库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里面堆放的粮食,大部分都成了黑炭。

旁边的一间空置的宿舍房顶也被引燃,烧塌了半边。

清晨的寒风中,于工程站在烧成一片焦黑的仓库前,脸色比地上的积雪还要难看。

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废墟,眼神里像是藏着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老陈!”

他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副场长陈义快步跑到他身边。

“你马上带几个人,去团部!把这里的情况上报,请求紧急支援!”

于工程的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要快!大雪封路,你们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回来!”

“是!”

陈义领了命令,立刻去组织人手了。

高保国找到周建军,他一脸的疲惫和沮丧。

“建军,食堂也开不了火了,啥都没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场长让咱们都先回屋睡觉,养养精神。”

周建军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宿舍。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躺在冰冷的炕上,周建军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声。

他一夜没睡,又累又饿。

他可以轻易地从空间里拿出吃的东西,面包、饼干、甚至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但他不能。

一旦拿出来,就等于把一个天大的秘密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能救一个人,能救十个人,能救整个农场的人吗?

不能。

到头来,只会给自己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那些同样疲惫不堪、满脸黑灰的同事。

他们现在,肯定也和他一样,正忍受着饥饿的煎熬。

中午时分,宿舍里开始有人因为饥饿而辗转反侧,发出痛苦的呻吟。

周建军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人,有时候还是自私一点,才能活得更久。

腹中的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胃。周建军睁着眼睛,盯着积了一层白霜的屋顶,脑子里空空荡荡。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无法解释的事情来。

下午一点多,他终于起身,穿上厚重的棉袄,去了趟营地角落里的公共厕所。

那是一座用木板和油毡搭起来的简陋棚子,四面漏风,寒气像是无数根钢针,刺得人皮肤生疼。

解决完问题,周建军搓着冻得僵硬的手,正准备回宿舍,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周建军同志。”

是谭玉。

她就站在不远处的一堵残墙后面,身上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棉袄,整个人像是要融进这灰白的天地里。

周建军停下脚步,看着她。

“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