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魏忠贤看着旁边内阁呈上来弹劾陆羽的奏折,心里满是无奈。主子扁担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这个锅他必须背。一个太监心腹,轻声说道:“千岁大人,这些都留中?蔡总兵的事情怎么办?”
抬起头,九千岁斜视身旁的人,看的他心虚的低压头,不敢面对。
叹了口气,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说道:“收起那些小心思,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主子是谁。我岁数大了,以后这内宫还得靠你们,这里的门道大着,需要你慢慢悟,不然是立足不了的。”
“多谢干爹赐教,可是儿子还是不太明白。”心腹慢性疑惑,如今大权在握,朝廷内外都是干爹的人,对付一个外臣不是手到擒来。
本想着当成接班人培养,现在看来还是缺少磨炼,压根不知道太监的权利来自哪儿。魏忠贤心里门清,那位金州的进士圣恩正隆,曾经机缘巧合之下又救了二皇子,陛下和各位娘娘们心里都感恩着,怎么会舍得处置。
此次事情,其实是陛下的一次大胆的尝试,也是对自己的警告。看看年后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谁,就会明白皇帝的意图。
教育过心腹,魏忠贤继续处理奏折,每日海量的折子,根本忙不完。
朱由校在书房看着锦衣卫传过来的密信,登州一举一动他都知晓。没想到陆溟会以这种方式改革祖制,手段犀利又直击要害,关键没有暴乱、没有民怨,而且一下子解决缺粮缺饷的顽疾。
这一年陆羽25岁,天启24岁,二皇子6岁,时间是1628年天启八年。
水师舰队整合登州府的战舰,终于行成规模,实力提升一大截。淘汰的船只,正好派上用场,转为民用,负责来往山东半岛和皮岛。依靠海洋贸易,这里又迎来一波小繁荣,不少百姓都获得营生,得以补贴家用。
不过陆羽是使用主义者,因为他始终明白银子不能充当粮食,所以劝农才是重点。不过这个有巡抚张大人和知府主持,他只管理军屯的耕地。
六月初,陆羽带着两支水师舰队以及几十多艘商船,满载货物,北上皮岛。有了前几次的摸索,岛上的互市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朝鲜无论是宗室还是贵族都有人常驻,实在是大明的东西,太有性价比,转手卖到邻国倭寇就能有几倍的利润。要是没路子,在国内出售也有不错的收益。
现在唯一的缺陷是货物不够多,各方代表压根不能满足,所以这才有这一次数量庞大的船队。
想到张巡抚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陆羽就有些无语。这位大人估计压根没想到一次能收取三万两的税银。一年假如互市六次,那就能有二十万左右,这比登莱两府的财税收入都高。
而且别忘了,现如今登州刚经历改革,军饷少了有八成,估计光靠卫所的田税就能抵消。没想那小子一个简单的改变,带来的变化是这么大。南来北往的商贩刺激当地消费,肉眼可见,码头重新热闹起来,前有袁可立,后有他张铨。
日后回朝,遇到袁总督也能自豪地说上两句。就是那老家伙命好,有个好幺女,找了个好姑爷。在想想自家的犬子,有些头疼,文不成武不就,也是时候找个事情做一做。
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航行在大海上气势恢宏。此时他身为主帅,可以悠闲地坐在船楼上品茶,思考后续的发展。
时隔大半年,重登皮岛,鳞次栉比的房子,拔地而起,述说这里的变化。坚固结实的码头,迎接船队的到来。
交易很顺利,带来的货物,根本不用担心卖不出去,朝鲜的宗室和贵族只恨东西太少,分到的不够多。之前的经历告诉他们,只要有货在手就是钱。
至于陆羽居住的地方,不是因为有十来个威武的大兵站在门口,估计都能挤爆屋子。毕竟现在谁都知道,这里是他说了算,多或少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各种金银,美女都往这里送,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让人站岗的,不然根本不得安生。
交易大会上,陆羽严肃说道:“互市基础是公平公正和信用,所以今后有人胆敢破坏其中规矩,不要怪我陆某人翻脸不认人。如果有人不信邪可以试一试,看看天涯海角本官能不能送你上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非闯,自作孽必不可活。”
环顾四周,又和大明这边的人说道:“也包括尔等,如果哪天你们发现我在其中落了好处,尽管拿。但是在我没动前,谁敢伸手就不要怪本官杀人,这里行的是军法,死几个人肯本算不上什么事。”
见状朝鲜众人和大明一众商贾,纷纷叫好。经商最怕的什么,就是官府的吃拿卡要,敷衍了事和不作为。
陆羽来到这里就是定下规矩,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争取将这里的互市做大做强做长久,同时和国内形成良性循环。
有了基础,等到船队返程时,船仓中不仅满载粮食、金银和辽东特产,而且还有下次的订单和10%的定金,这才是此次最大的收获。
稳定的订单,意味着稳定的收入,可以预见日后大明的商贾们,会挤破头入驻登州的。
而他手握订单和黄金水道,凭借水师的力量,谁想分一杯羹都绕不开他。
船队靠岸,陆羽笑嘻嘻的又让人收了一笔关税,因为带回来的货物也是需要交税的,当然冲抵货款的粮食除外。
看着码头上,搬运工把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运上岸,巡抚张大人嘴角笑开花。还没等他合拢嘴,陆羽又把下次的订单叫到他的手上,笑着说道:“大人,这是下一次的订单,定金已付,接下来就看您大显身手。”
张铨细细算着账,眼睛里面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看来一年二十万还是说少了。不过他有自知之明,明白有些事情换个人,可能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再说这里的一切成绩,也不需要一个人独吞。
所以巡抚大人,笑着说道:“这件事你发起的,当然你做到底,再说陛下等着你的消息呢。我事情太多,也不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才半年时间老夫的桌子上就没断过告你状的人。”
“谢大人提携,属下必定不负众望。”陆羽鞠躬致谢,原来有人在默默帮他擦屁股。他之前十分好奇,为什么当地的士绅为什么没有反抗,毕竟当初很多的耕地不少都在他们的手中。
“知道就行,你办事我放心,金州的事情,我听说不少。有些陈年旧习是得改一改,你做的不错。”
张铨想到衙门中的胥吏捞偏门的事情就头疼,但他改变不了,因为身处官场他不能断了别人的活路。
朝廷规定的入品的官员只有这些,但是想维持县衙、府衙或者巡抚衙门的运转,这些人明显不够,所以才有数量繁多的衙役、胥吏等各类人员。这些人没有俸禄,钱从哪儿来,当然靠一些潜规则从中截留钱粮。
但是陆羽做就不一样,没有胥吏的伸手,少了很多的剥削。而且陆家自己就做生意,压根不用从中贪腐这点收入,这是他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朝廷缺钱缺粮已经迫在眉睫。天启皇帝发起的募捐还没有这一次出海交的税钱多,估计陛下彻底寒了心。
订单公布出来时,登州、山东以及南北直隶的商贾们汇聚登州只为一个份额,毕竟价格摆在那里,而且早就听说主事的人,不一般。加上早年袁可立打出的名声,令登州一时成为北方的商圈的热点话题。
报名的人太多,为了减少众人内斗,提高货物质量和价格,他命人采用现场抽签的方式。至于暗箱操作,不好意思,全程都是金州的人轮流负责。
事情走上正轨,互市两个月一次,每次都有水师舰队陪同,即是监督也是保护。陆家凭借烈酒和玻璃独家生意,每次也挣的盆满钵满,当然该交的税,陆羽一分不少。
这是陛下放心交给他做的原因之一,这年头居然有人高中进士后,还愿意足额缴纳田租是其二。
当登州的急奏直达天听的时候,忧心数月的朱由校露出难得的笑脸。当晚整个景阳宫都能听见皇帝的笑声,旁边小皇子朱慈焴睁大眼睛看着父皇。这段日子父亲发火的次数属实有些多,太监宫女被连累的不少。
见到儿子稚嫩的眼神,天启笑着说道:“皇儿,父皇给你找的师傅,在登州传来好消息。”
“先生做什么了?父皇给儿子讲一讲呗。”朱慈焴一脸兴奋,期盼地看着天启皇帝。
朱由校愣了愣神,想到自己就剩这么一根独苗,有些事情可以慢慢讲给他听。范氏看着和谐的父子二人,默默地离开,将空间交给他们二人,没有竞争压力,她不需要谋求什么,只需要保证儿子长大成人,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
一个人细细的说着,另一个静静地听着,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