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深处,暗流汹涌。
沙僧与孙悟空不再隐匿,太乙金仙与绝世妖圣的气息如同两座沉入水底的山岳,瞬间搅动了整个水府的宁静。那淡蓝色的弱水光华与暗金色的妖力交相辉映,将幽暗的水底映照得光怪陆离。
“何方狂徒,敢擅闯碧波潭?!”
一声怒吼如同水下惊雷炸响!无数身着黑甲、手持钢叉利刃的虾兵蟹将,如同被惊动的蚁群,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瞬间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为首几个巡海夜叉,更是身高丈余,青面獠牙,周身妖气混合着碧波潭特有的阴寒水煞,显得格外凶悍。
“挡我者死!”孙悟空正憋着一股火气,见这些小妖敢来拦路,狞笑一声,甚至懒得动用金箍棒,只是张口猛地一吸,再狠狠一吐!
“呼——!”
一股狂暴的暗金色妖风自他口中喷出,并非寻常气流,而是蕴含着粉碎真空的恐怖力量!妖风在水底化作一道毁灭性的漩涡,所过之处,那些虾兵蟹将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被无形巨力碾过,甲胄破碎,身躯扭曲,瞬间死伤大片,清澈的水域顿时被染得一片浑浊!
沙僧并未出手,只是静静立于孙悟空身侧,周身弱水光华流转,将试图靠近的阴寒水煞与零星攻击悄然化解、吞噬。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水府中央那座最为宏伟的黑色宫殿。他能感觉到,那股与他弱水大道同源又相斥的阴寒力量,正从那里弥漫出来,并且……带着一丝被惊扰的怒意。
孙悟空这霸道的一击,显然彻底激怒了碧波潭的主人。
“放肆!”
一声更加威严、带着龙吟之音的怒喝从中央宫殿中传出!紧接着,宫殿大门轰然洞开,一道漆黑如墨、却又散发着幽冷光泽的水流如同怒龙出海,悍然冲出!这水流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凝练的阴寒水煞与龙族法力结合的神通,所过之处,连水流都被冻结出细密的冰晶,带着侵蚀神魂的恐怖寒意,直取孙悟空!
“来得好!”孙悟空眼中凶光一闪,金箍棒已然在手,乌金光泽流转,就要一棍将这水龙砸碎!
然而,一旁的沙僧却动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竟然后发先至,挡在了那道漆黑水龙之前。他没有动用宝杖,只是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对着那咆哮而来的水龙轻轻一引。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冻结金铁、侵蚀神魂的漆黑水龙,在触及沙僧掌心前方那片荡漾着水样波纹的区域时,竟如同遇到了君王,狂暴的姿态瞬间温顺下来,环绕着他掌心盘旋飞舞,其中的阴寒煞气被迅速剥离、净化,最终化作一缕精纯的水灵之气,融入了沙僧周身的弱水光华之中,反而让他气息微涨一丝!
“什么?!”中央宫殿内,传来一声难以置信的惊疑。
沙僧化解了攻击,目光平静地望向宫殿深处,朗声道:“潭主何必藏头露尾?以此等污秽阴寒之力盘踞水府,荼毒生灵,岂是正道?何不出来一见!”
宫殿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的气息缓缓升起。一个身穿玄黑龙袍,头生狰狞龙角,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在一众气息强悍的水族将领簇拥下,缓缓步出宫殿。正是那碧波潭之主,万圣龙王!
他目光阴沉地扫过孙悟空,最终死死盯住了沙僧,眼中充满了惊疑、贪婪,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弱水大道……竟是弱水大道!”万圣龙王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激动与狂热,“没想到,这世间除了本王苦苦搜集炼化的‘九幽冥水’,竟还有你这等秉承正统弱水之道的修士!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
沙僧眉头微蹙:“九幽冥水?”
万圣龙王狞笑一声:“不错!本王机缘巧合,得了一缕源自九幽之底的冥水本源,苦修千年,方有今日成就!只可惜,冥水至阴至寒,却失之纯粹,难以真正圆满。若能吞噬了你这一身精纯的弱水本源,本王必能冥水大成,甚至窥得那大罗道果!”
他眼中贪婪之色大盛,仿佛沙僧是什么十全大补的灵丹妙药。
孙悟空闻言,气得哇哇大叫:“好个不要脸的长虫!竟敢打俺老沙师弟的主意!看打!”说罢,便要挥棒上前。
沙僧却伸手拦住了他,看向万圣龙王,眼神渐冷:“原来如此。你以冥水污染水脉,聚集阴煞,便是为了修炼这邪门神通?难怪此地水灵充满怨念。今日,断不能容你!”
“不容我?”万圣龙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道,“就凭你们?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一个初入太乙的弱水修士?本王在此经营千年,这碧波潭便是本王的主场!儿郎们,布万圣冥水大阵!”
他一声令下,身后那些水族将领齐声应和,各自占据玄奥方位,催动法力!整个碧波潭的水灵之气瞬间被引动,那潜藏在水府各处的阴寒冥水之力如同受到了召唤,疯狂汇聚而来!
刹那间,以万圣龙王为中心,一个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巨大黑色水罩骤然形成!水罩之内,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无数由冥水凝聚而成的黑色冰晶如同利刃般悬浮舞动,更有一股沉重如山的阴寒威压降临,疯狂侵蚀着闯入者的法力与神魂!
这大阵一出,连孙悟空都感到动作迟滞了几分,周身的暗金色妖力被那无处不在的冥水寒气不断消磨。
“雕虫小技!”孙悟空怒吼,金箍棒爆发出刺目乌光,就要强行破阵。
“大师兄,此阵交给我。”沙僧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他向前一步,独自面对那笼罩天地的万圣冥水大阵。
他闭上双眼,体内弱水大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引动自身力量,而是以自身为桥梁,沟通那冥冥之中、贯穿洪荒的浩瀚水之法则!
“弱水——归墟!”
他双手缓缓抬起,在胸前虚抱。一个微小的、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奇点,在他掌心之间诞生。这奇点出现的刹那,整个万圣冥水大阵猛地一颤!
那由冥水凝聚的黑色水罩,那悬浮舞动的锋利冰晶,那无处不在的阴寒威压,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竟不受控制地朝着那黑色奇点疯狂涌去!不是攻击,而是……被强行抽取、吞噬!
弱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亦能……容纳天下之至秽!
这万圣冥水大阵的力量虽然阴寒污浊,但其本质仍是“水”!只要是水,便在弱水大道的统御范畴之内!沙僧此刻施展的,正是弱水大道中最为霸道的“归墟”真意,演化吞噬万水、返本归源的终极奥义!
“不!不可能!”万圣龙王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恐!他感觉到自己辛辛苦苦凝聚千年的大阵之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流失!那黑色奇点仿佛一个无底洞,无论他如何催动阵法,都无法阻止力量的倾泻!
“给我稳住!”他疯狂嘶吼,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沙僧既然出手,便不容他喘息!那黑色奇点旋转越来越快,吸力暴涨!笼罩天地的冥水大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黯淡!
“咔嚓……轰隆!”
不过十数息功夫,那庞大的万圣冥水大阵,竟被那小小的黑色奇点彻底吸干,轰然崩溃!无数维持阵法的水族将领受到反噬,吐血倒飞!
黑色奇点缓缓消失,沙僧周身弱水光华更加璀璨深邃,气息竟又凝实了一分。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如电,直视脸色惨白、气息紊乱的万圣龙王。
“你的依仗,没了。”
万圣龙王又惊又怒,更是心疼得滴血!千年苦功,毁于一旦!他死死盯着沙僧,眼中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好好好!是你们逼我的!”他猛地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
那并非法宝,而是一颗鸽卵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有着无数细密血色纹路的珠子!珠子出现的刹那,一股远比之前冥水更加邪恶、更加混乱、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凶戾气息,轰然爆发!
整个碧波潭的水域,都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暗红之色!
“这是……混沌魔神残骸炼化的邪珠?!”孙悟空火眼金睛剧震,失声惊呼!他感受到那珠子中蕴含的力量,充满了毁灭与混乱,绝非此界应有之物!
沙僧也是脸色一变,他能感觉到,那邪珠的力量,隐隐克制乃至……污染他的弱水大道!
“哈哈哈!能死在此宝之下,是你们的荣幸!”万圣龙王状若疯狂,将全身法力注入那黑色邪珠之中!邪珠血光大盛,一道扭曲的、仿佛由无数怨魂与混乱法则凝聚的暗红光束,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朝着沙僧与孙悟空暴射而来!
这一击,已然超越了太乙境界的范畴!
危机,骤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