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号”要塞,医疗中心。
最高规格的维生舱内,唐小雨静静躺着,面容安详得如同沉睡,但惨白的脸色和几乎感知不到的生命气息,却昭示着她正游走在彻底湮灭的边缘。
一层柔和的绿色光辉笼罩着她,那是沐婉清倾尽全力的生命维系法术,但也仅仅是维系,无法阻止她灵魂本源的持续溃散。
沐婉清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断变幻法诀,各种珍稀的丹药被化作最精纯的药力,试图滋养那破碎的本源,却收效甚微。
混沌规则的侵蚀,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顽固地盘踞在唐小雨的灵魂核心,不断抵消着一切治愈力量。
“不行……常规手段完全无效。”沐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混沌规则……它在从根本上否定小雨姐的‘存在’。”
舱门无声滑开,张晓辰的身影出现。
他依旧穿着那身染着点点金血的星辰战袍,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维生舱前。
他身上的狂暴杀意已经收敛,但那种深沉的、几乎要将空气都冻结的悲痛与冰冷,让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感到窒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轻轻抚上冰冷的舱壁,仿佛想触摸妻子的脸颊。
他的目光落在唐小雨毫无血色的唇上,记忆中那温柔的笑意与此刻的死寂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小雨……”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应。
只有维生仪器发出的单调滴滴声。
凌霜雪、艾丝特、苏月等人也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着张晓辰那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酸楚与担忧。
凌霜雪紧抿着唇,她从未见过张晓辰如此模样。
即便是面对寂灭尊者,面对宇宙格式化危机,他也永远是那个沉稳、睿智、仿佛无所不能的领袖。
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挚爱的男人。
艾丝特眼中流淌着悲伤的灵光,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张晓辰灵魂中那如同深渊般的痛苦,以及唐小雨灵魂本源那不断逸散的、令人心碎的光芒。
“帝君,”沐婉清走上前,声音哽咽,“我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甚至动用了‘九转还魂丹’……但混沌规则的侵蚀……除非能找到与之同等级,甚至更高层次的生命本源力量,否则……”
张晓辰缓缓直起身,眼中的脆弱与痛苦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但这平静之下,是足以焚毁星辰的决意。
“不惜一切代价。”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动用星盟所有资源,搜寻宇宙中一切可能治愈灵魂本源创伤、对抗规则侵蚀的奇物、秘境、传承。”
他的目光扫过凌霜雪:
“霜雪,前线指挥暂时交由你和杨戬、猴哥。
以稳固防线为要,暂缓一切激进行动。”
“是。”凌霜雪毫不犹豫地领命。
“艾丝特,”张晓辰看向灵能少女,“联系星语者盟友,询问他们古老的传承中,是否有应对此种创伤的知识。
还有绝对理性-3,询问机械境关于规则层面‘存在性修复’的理论可能。”
“我明白。”艾丝特重重点头。
“苏月,暂停所有非必要的研发项目,集中所有算力,分析小雨灵魂中的规则侵蚀模式,寻找任何可能的净化契机。”
“交给我!”苏月红着眼圈,用力握紧了拳头。
“婉清,”最后,他看向沐婉清,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在我找到方法之前,维持住她的生机……无论用什么方法。”
沐婉清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只要我沐婉清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小雨姐的生命之火熄灭!”
张晓辰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维生舱中的妻子,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离开了医疗中心。
他没有回主控室,而是直接回到了他在要塞内的静修室。
关闭所有外界联系后,他盘膝坐下,意识沉入体内。
首先沟通的是“星轮”。
那代表着本宇宙星空命运轮转的至高权柄,蕴含着无穷的星辰生机与造化之力。
他试图引动最精纯的星辉本源,跨越空间,直接灌注到唐小雨的灵魂中。
璀璨的星辉如同天河倒灌,涌入静修室,又被张晓辰精准地引导向医疗中心。
那磅礴的生机让整个要塞的人都为之震撼。
然而,星辉进入唐小雨体内后,却如同泥牛入海。
混沌规则如同最顽固的污渍,牢牢附着在她的灵魂本源上,星辉只能勉强延缓其侵蚀速度,却无法将其驱散,更无法修复那破碎的本源。
“不够……星轮的力量,偏向于秩序与命运,对于这种根源性的‘虚无’与‘混乱’带来的创伤,治愈效果有限……”张晓辰眉头紧锁,心中焦虑更甚。
他没有放弃,又调动起“共生”大道的力量。
那代表着包容、连接与万物生长的力量,是他道基的根本。
柔和的大道之光笼罩住唐小雨,试图以其包容性,将那混沌规则“同化”或“排异”。
混沌规则在“共生”之光的照耀下,确实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波动,但随即变得更加狂暴,反而加速了对唐小雨灵魂本源的侵蚀!
“不行!混沌与秩序天生对立,‘共生’大道也无法在不对小雨灵魂造成二次伤害的前提下,强行包容这等层级的混沌规则!”张晓辰立刻撤回了力量,脸色更加难看。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是星轮之主,是弥罗天帝,执掌大道,麾下文明亿万,战力冠绝宇宙。
可此刻,他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之前被混沌主宰意识击伤,更让他痛苦万分。
他想起与唐小雨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地球大学里的初遇,到一路相互扶持,走过无数风雨,建立星盟,开创永曜纪元……她永远站在他身后,用她的智慧、温柔与包容,支撑着他,是他心灵最后的净土。
“我发誓要守护你……守护我们创造的一切……”张晓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金色的血液缓缓渗出,“可我……”
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几乎要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