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太狼目光落在那颗低垂着的、白色毛茸茸的脑袋上。
他周身笼罩的低气压几乎肉眼可见,像一只被抛弃在雨里、无家可归的小羊羔。
澜太狼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最终,她还是迈步走了过去,脚步很轻,停在他面前。
喜羊羊沉浸在自己的失落里,毫无察觉。
澜太狼犹豫了一下,然后抬起自己那条蓬松的、灰粉相间的狼尾,用尾尖最柔软的部分,轻轻地、带着点试探性地,碰了碰他垂在身侧、微微握紧的手背。
那温暖而毛茸茸的触感让喜羊羊猛地回过神,茫然地抬起头。
湛蓝的眼睛里还氤氲着一层未散的水汽,湿漉漉地望着她,像是蒙了雾的蓝宝石。
澜太狼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揪,下意识想移开视线,却又强逼自己对上他的目光。
她下颌微微绷紧,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种故作凶狠的别扭,声音却不自觉地放低:
“很喜欢那把枪?”
她顿了一下,像是豁出去了般,语速极快地补充道,仿佛慢一点就会后悔:
“我给你抢回来怎么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甚至带着点她与生俱来的、属于狼族的蛮横和匪气。
仿佛这不是一句安慰,而是一个即将被立刻执行的、不容置疑的决定。
喜羊羊彻底怔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看着眼前这个扬言要为了他去“抢劫”的狼族少女。
澜太狼那副“这根本不是个事儿”、“你想要我就去弄来”的理所当然的模样,像一道强光,骤然劈开了他心中积郁的阴云。
他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里的惊人含义和那份笨拙的维护,就听到旁边传来——
“噗——”这是沸羊羊一口茶没憋住,喷出来的声音。
懒羊羊手里的茶点都掉了,张着大嘴。
美羊羊和暖羊羊赶紧捂住嘴,但弯弯的眼睛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连慢羊羊和刀羊都停下了交谈,表情复杂地看了过来。
羊果果则摸着胡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喜羊羊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
但一股滚烫的、难以言喻的暖流却猛地冲上心头,驱散了所有失落和冰凉。
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傻乎乎又无比明亮的笑容。
澜太狼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以及被多少双耳朵听了去。
她脸颊瞬间红得滴血,强装镇定地“哼”了一声,猛地甩开尾巴,像是被烫到一样,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回角落,
只留下一个看似冷酷决绝的背影。
只是那同手同脚的步伐,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深夜,树屋客房,月光为证
澜太狼的身影如同暗夜凝聚的精灵,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喜羊羊的床铺前。
她俯视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不再是平日的锐利或戏谑,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掠夺性的专注。
“喜羊羊。”
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尾音消失在唇齿间,不像呼唤,更像是一次郑重的命名。
冰凉的指尖取代了所有犹豫,精准地抚过他眉骨的轮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那动作缓慢而坚定,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又像是在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地。
最终,她的食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压在他温软的唇瓣上。
“哼……”澜太狼极轻地哼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野性的自信和势在必得,“跑不掉的。”
这句话轻如耳语,却重如誓言,砸在寂静的空气里,留下了无形的烙印。
下一秒,她收回手指,仿佛从未停留过。身影如鬼魅般后撤,瞬间融入门外的浓稠夜色,没有一丝留恋。
方向,直指狼堡的森然轮廓。
她从羊果果知道了前路,看清了结局,自然也做出了选择。
穿越者的身份终于带了一些好处,让她更快的看清结局。
澜太狼的身影如一道灰色的风,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狼堡熟悉又陌生的廊道阴影中。
她避开了所有巡逻狼兵,目标明确地向着母亲和小灰灰的房间潜行。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并非全因潜行的紧张,更因那即将到来的、分离的风险和必须确保他们绝对安全的决心。
澜太狼先来到了红太狼的房间。
母亲并未睡熟,几乎在她推开门的同时就惊醒了,在看到是她时,眼中先是闪过惊喜,随即被担忧取代。
“澜澜?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了,母亲。”澜太狼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急促却不容置疑,“跟我走,立刻。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红太狼看着女儿异常严肃凝重的表情,没有再多问一句,立刻起身,甚至来不及换下睡袍,只是紧紧握住了女儿伸过来的手。
接着,她们来到了小灰灰的房间。
小家伙正抱着玩偶睡得香甜。
澜太狼的心柔软了一瞬,随即被更大的决绝覆盖。
她轻轻摇醒弟弟,在他迷迷糊糊想要开口时,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
“小灰灰,乖,跟姐姐玩一个悄悄移动的游戏,不能出声哦。”
小灰灰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姐姐和母亲严肃的样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澜太狼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抱起弟弟,以最快的速度、最隐蔽的路线。
澜太狼带着母亲和弟弟,凭借着记忆中一份残缺的古老狼族地图和对地形本能的敏锐,日夜兼程,最终抵达了位于狼族领地边缘、一处被遗忘的荒芜山谷。
这里有一条几乎干涸的地下暗河流经,形成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天然洞穴系统。
“母亲,小灰灰,暂时待在这里。”澜太狼的声音因长途奔袭而略带沙哑,却异常冷静。
她迅速检查着洞穴入口处的遮蔽物,“这里不在狼常规巡逻路线上,暗流能一定程度上干扰能量探测。”
红太狼紧紧搂着有些害怕的小灰灰,看着女儿熟练地布置着简单的预警机关和充足清水食物,眼中充满了担忧与难以置信的心疼。她的女儿,何时学会了这些…逃亡的技能?
“澜澜,跟母亲说实话,你到底要做什么?”红太狼的声音带着颤音。
澜太狼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将一块压缩干粮放进小灰灰手里。“我要走了。”
澜太狼站起身,终于看向母亲,红色的瞳孔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妈妈。”
她最后用力抱了一下母亲和弟弟,将他们的温度刻入记忆。
“等我回来。”
——
澜太狼走后。
喜羊羊猛地睁开眼,蓝眸在黑暗中骤然亮起,里面没有丝毫刚醒的迷蒙,只有全然的震惊和唇上挥之不去的、冰冷的触感,以及……那句萦绕在耳边、霸道至极的低语。
他倏地坐起身,手指紧紧按着自己的下唇,仿佛这样就能按住那狂跳的心和脸上失控的热度。
“她……”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声音因震惊而干涩,“……到底想干什么?!”
那语气里的笃定和占有欲,让他心慌意乱,却又……莫名地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