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主殿,玄珩阁。
檀香袅袅,肃穆庄严。掌门玄珩真人端坐于上首蒲团,面容清古,目光温润却深邃,仿佛能映照人心。两侧分别坐着刑罚长老烈阳真人,以及刚刚为林尘疗伤完毕的丹堂首座明心真人。沈青虹与林尘立于殿中,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玄珩真人虚抬右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二人托起。他的目光先在沈青虹身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青虹根基愈发扎实,经此磨砺,金丹可期。”
“谢掌门师伯嘉许。”沈青虹恭敬回应。
旋即,玄珩真人的目光落在了林尘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林尘感觉自身里里外外都被看了个通透。不过,这感觉一闪而逝,玄珩真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林尘,你之事,青虹与明心师弟已大致禀明。流云剑派力挽狂澜,归途浴血奋战,护持同门,辛苦了。”玄珩真人声音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弟子分内之事,不敢言苦。”林尘垂首道。
“将你们此行详细道来,尤其是流云剑派阵核修复细节,以及归途遇伏之经过。”烈阳真人声若洪钟,语气严肃,他主管刑律,需查明一切细节。
沈青虹作为队长,率先开口,从抵达流云剑派外围,遭遇拦截,到潜入千藤谷,发现青木源池,激战藤妖王,再到进入流云剑派,识破内奸,修复阵核,最后到归途被精准埋伏,苏婉清为救林尘重伤……整个过程娓娓道来。他叙述客观,并未刻意夸大林尘的作用,但桩桩件件,都离不开林尘那关键性的出手。
当听到林尘以奇异手段吸纳星辰暴动、洞察阵核隐患、并提出将计就计时,烈阳真人与明心真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异。当听到林尘独自引走两名筑基巅峰,并最终施展雷霆手段反杀时,连玄珩真人的眉头都微微挑动了一下。
沈青虹叙述完毕,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所言那修复阵核、吞噬万魂、乃至最后湮灭魔修的手段……”烈阳真人目光如炬,看向林尘,“并非青岚宗功法,亦非寻常机缘可得。你从何而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林尘心中早有准备,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回禀烈阳师叔,弟子早年偶入一上古遗迹,于其中得一残缺传承,蕴含一丝混沌之意,可吞纳转化异种能量。然此法消耗巨大,反噬极强,非到万不得已,弟子不敢动用。具体遗迹所在,因受遗迹禁制所限,无法言明,请师叔见谅。”
他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上古遗迹”和“残缺传承”,这是最能解释他身上异常,又不会暴露剑冢和建木秘密的说法。混沌之意,囊括万物,也确实能解释他力量的特性。
“混沌之意……”明心真人捻须沉吟,“古籍中确有零星记载,乃天地未分时之本源力量,玄奥莫测。你能得此机缘,是你的造化。只是此等力量,福祸相依,定要谨慎驾驭,莫要被其反客为主。”
“弟子谨记明心师叔教诲。”林尘恭敬道。
玄珩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机缘之事,个人缘法,宗门不会深究。你于流云剑派有存续之恩,于同门有救护之义,此乃大功。至于你施展何种手段,只要心向正道,便是我青岚宗弟子。”
这话一出,等于定下了基调,认可了林尘的解释,并给予了保护。烈阳真人闻言,也不再追问。
“不过,”玄珩真人话锋一转,“阴煞宗此番损失惨重,绝不会善罢甘休。那名遁走的持旗者,定会将你的情况上报。你日后外出,需更加小心。”
“弟子明白。”
林尘适时从怀中取出那枚得自阴煞宗长老的黑色令牌,双手奉上:“掌门,此物是从那阴煞宗金丹长老陨落后所留,材质特殊,内含奇异神念波动与未知坐标,疑似与阴煞宗核心机密有关。归途遇伏,或许也与此物有关。”
玄珩真人隔空一摄,令牌落入他手中。他指尖泛起清光,仔细探查,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煞字令……果然是此物。”他沉声道,“此乃阴煞宗核心长老方能持有的信物,不仅代表身份,更是一把‘钥匙’。”
“钥匙?”林尘与沈青虹皆是一怔。
“通往一处名为‘黑煞玄坛’的秘境之钥。”烈阳真人接口道,面色严肃,“黑煞玄坛并非固定之地,而是阴煞宗耗费巨大代价,在无涯海某片特定虚空区域开辟的一处隐秘据点,据说与其祭祀的某种古老邪魔有关,也是他们培养核心弟子、存储重要物资之地。每隔数年,此坛才会在特定坐标显现入口,需持此令方能进入。”
无涯海!黑煞玄坛!
林尘心中一震,立刻联想到苏婉清灵犀印对无涯海的指向!这难道是巧合?
玄珩真人将令牌递还给林尘:“此物既为你所得,便是你的机缘,亦是你的因果。其上坐标已被激发,下一次黑煞玄坛开启,应在一年之后。届时,阴煞宗定会严加防范,甚至布下陷阱。去与不去,如何应对,你需自行斟酌。”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务之急,是救治婉清那孩子。太阴洗魂泉或可缓解其神魂之伤与反噬,但心脉之损……宗门库藏中有一株‘九窍心莲’的线索,位于无涯海‘万礁迷域’深处,此莲蕴含磅礴生机,有重塑心脉之奇效。只是万礁迷域凶险异常,空间紊乱,海兽横行,更有诸多不确定因素……”
玄珩真人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尘。
林尘瞬间明白了。救治苏婉清的关键之物,与那黑煞玄坛,以及灵犀印的指引,竟都指向了无涯海!这已不是选择,而是他必须前行的道路。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煞字令,冰冷坚硬的触感让他心神凝聚,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弟子,愿往无涯海,寻九窍心莲,救苏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