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和雷霆“不可思议”的恢复速度,在军区总院高层小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尽管有陆父的严令和保密要求,但参与会诊的几位核心专家,
尤其是那位心高气傲的留洋派王医生,彻底坐不住了。
第二天上午,
陆铮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入特护病房,
以院长和王医生为首的几名专家就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脸上混合着极度震惊、狂热好奇和一丝被颠覆认知的焦虑。
“陆副师长,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吗?”
院长尽量保持冷静,但眼神中的急切掩饰不住。
王医生更是直接挤到床边,拿起检查报告,语气近乎失态:
“这不可能!肝脏挫裂伤伴有内出血,重度烧伤合并感染,在没有任何大型手术和强力抗生素干预的情况下,一夜之间稳定到这种程度?!
沈工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是某种新型的生物制剂?
还是电刺激疗法?或者是……某种我们未知的物理手段?”
他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灼灼地盯着一旁正在给陆铮喂水的沈棠。
沈棠眉头微蹙,放下水杯,语气平淡:
“王医生,具体的治疗方案涉及保密项目,不便透露。
铮哥和雷霆能好转,是多方因素和他们自身顽强生命力的结果。”
“保密项目?”
王医生声音拔高,带着讥讽,
“什么样的保密项目能超越现有的医学认知?
沈工,科学是需要验证和共享的!
您这种藏着掖着的态度,是对医学进步的阻碍!
我们必须对治疗过程进行详细记录和分析!这可能是医学史上的重大突破!”
其他几位专家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也明确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他们围着病床,大有不问出个子丑寅卯决不罢休的架势。
病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令人窒息。
“沈工!我们必须了解治疗过程!这关乎医学伦理和后续治疗方案的制定!”
王医生这次显得格外激动,甚至试图绕过床尾,靠近正在给陆铮调整输液速度的沈棠。
其他专家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病房内充满了压迫性的质问声。
沈棠眉头紧锁,再次重申:“各位,请保持距离!治疗方案涉及机密,无可奉告!”
但这次,王医生似乎打定主意要问个明白,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了一步,声音尖锐:
“什么机密能凌驾于病人的知情权和医学发展之上?沈工,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沈工,这……这恢复速度太惊人了!您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哪怕是最高机密,也需要有临床记录和原理说明啊,这……这不符合医学规律!”
王医生率先发难,语气急切,眼神灼热。
沈棠平静地挡在床前:
“王医生,治疗方案是经过批准的,细节无可奉告。铮哥和雷霆需要绝对静养。”
“静养?什么样的静养能一夜之间让内出血停止、重度烧伤结痂?沈工,你这是对科学不负责任!”
另一名老专家也忍不住开口。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趴在角落的云朵,缓缓站起身,走到沈棠身边,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扫视着众人,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清晰的警告性呼噜。
虽然没有进一步动作,但那庞大的体型和百兽之王与生俱来的威压,
瞬间让嘈杂的病房安静了下来。
院长见状,连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沈工说了需要静养,我们先出去,等陆副师长情况再稳定些再说。”
他拉着满脸不甘的王医生和其他人,退出了病房。
下午,基地后勤部的张主任带着两个干事提着果篮,
总院内科的李主任和几位相熟的老专家,还有两位陆父的老战友,都闻讯赶来。
小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拥挤,但气氛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热络。
“老陆!恭喜恭喜啊!”
张主任声如洪钟,用力握着陆父的手,眼睛却不住地往虚掩的里间病房门瞟,
“听说铮子能坐起来说话了?这可真是……真是祖宗显灵了!”
他话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欣喜。
陆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宽慰,
拍了拍张主任的手背:
“老张,有心了。算是捡回条命,还得将养些日子。”
这时,沈棠端着空水杯从里间走出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的乌青明显。
她看到一屋子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礼貌地点点头。
“哎哟,小沈!”
李主任立刻迎了上去,推了推眼镜,目光敏锐地扫过沈棠的脸,
“你这脸色可不行啊!这几天熬坏了吧?千万不能硬撑,铮子这边稳定了,你得赶紧去休息!这种重伤员的护理,最是耗神,尤其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尤其是情况这么特殊的恢复期,护理者的心力消耗更大。”
一位头发花白的陈老颤巍巍地拉住沈棠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棠棠,辛苦你了孩子。看看,瘦了一大圈。我们这些老家伙听着都揪心。
现在铮子稳住了,你说什么也得去睡个踏实觉,天塌下来也别管了!”
陆妈妈一直坐在角落,眼睛红肿,此刻也站起来走到沈棠身边,声音带着哽咽:
“棠棠,妈这心里……真是……多亏了你……”
她话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伸手轻轻整理了一下沈棠有些凌乱的鬓角,
“可你不能倒下了,看看这脸色……妈看着比铮子还难受……”
陆奶奶坐在一旁,用粗糙的手抹了把脸,哑着嗓子对陆父说:
“老大,你赶紧安排一下,让棠棠去休息!这么熬鹰似的熬着,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我们在这儿守着,让她踏实睡一觉!”
沈棠感受着周围真切的关怀,心里一暖,疲惫地笑了笑:
“妈,奶奶,李主任,陈老,我没事,就是没睡好。铮哥能好转,大家都松了口气。”
她巧妙地避开了关于护理细节的话题。
陆父见状,上前一步,揽住沈棠的肩膀,对众人说:
“各位老领导、老战友的心意,我们全家都记着了。棠棠是得好好休息,铮子也需要绝对安静。
这样,大家的心意我们领了,让她们娘几个说会儿话,咱们就别都挤在这儿了。”
众人都是人精,听出逐客之意,又说了几句保重的话,留下慰问品,便陆续告辞了。
人走后,会客区安静下来。
陆父关上门,转身看着一脸疲惫的沈棠和两位忧心忡忡的老人。
陆父叹了口气,语气坚决:“秀兰,妈,你们也看到了,铮子情况稳定了,棠棠也到极限了。你们俩守在这儿,她也歇不踏实。
听我的,我现在就送你们回小院,好好睡一觉。
这里有我盯着,出不了岔子。”
陆妈妈还想说什么:“可是铮子他……”
陆奶奶却拉了拉她的胳膊,
深吸一口气,对沈棠说:
“孩子,奶奶和你妈听你爸的,这就回去。你……千万别硬撑,铮子好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奶奶……”老人家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
沈棠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嗯,妈,奶奶,你们放心回去吧,我歇会儿就好。”
送走一步三回头的陆妈妈和奶奶,
病房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沈棠靠在墙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强烈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她看了一眼里间病床上安稳沉睡的陆铮和门口忠诚守护的云朵,
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