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抹去嘴角的血迹，手指在卡匣边缘轻轻一划，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他低头看了眼掌心，裂开的皮肤渗出一点红，但很快被风吹干。
唐舞麟站在高坡边缘，八蛛矛插进土里，眉头紧皱：“它们散了。”
“不是逃。”林羽声音很轻，“是退回据点。”
三眼金猊蹲在后方，竖瞳微微收缩，额前的绒毛沾着碎石和黑灰。它没说话，只是抬爪拨开眼前一片焦土，露出底下一道细长裂缝——里面还有微弱的能量波动，像心跳一样规律。
林羽走过去蹲下，伸手探入裂缝。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缝往上爬，他立刻缩手，掌心已经发麻。
“还在通联。”他说，“三个方向，距离不远。”
唐舞麟咧嘴：“你是说……它们现在是瞎了一半，但还没死透？”
“对。”林羽站起身，“刚才我们打乱了它们的同步，主脑信号中断，可这些残部还在靠底层指令运行。只要节点不毁，它们就能重新组织。”
他从卡匣取出一张泛白的召唤卡，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画着一头低伏的风狼。
“我让雷暴蜂去看过。”他继续说，“地缝深处有空间，不大，但够藏东西。而且……”他顿了一下，“里面有魂力回流的痕迹，像是小型中枢在运作。”
唐舞麟活动了下手腕：“那就一个一个拔掉。”
“不能硬来。”林羽摇头，“第一处据点外围有黑雾屏障，碰一下就会炸。我试过用风狼探路，它刚靠近就被震退，差点失去控制。”
三眼金猊忽然抬头：“我能感应到它的路径。不是位置，是……因果线。它动过一次，留下了一条断续的影子。”
林羽看向它：“你能带我们绕开预警？”
“可以。”三眼金猊点头，“但只有一次机会。第二次，它会察觉。”
林羽沉默几秒，把召唤卡收回卡匣。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瓶，里面还剩一点凝神固魄丹的粉末，但不能再用了。上次强行探入地脉，伤到了经络，现在每动一次魂力，肋骨下方就像被铁丝缠住一样拉扯。
“你休息。”唐舞麟看出他的状态，“剩下的交给我。”
“不行。”林羽按住他的肩，“你负责接应，一旦我发出信号，立刻切断那里的震动传递。它们靠地面传讯，只要阻断这条线，里面的傀儡就成孤岛。”
他转身走向北侧林地，脚步很稳。唐舞麟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说话，只把八蛛矛抽出两根，插在身前地上。
三眼金猊跟上林羽，走在前面半步。它的爪子踩在地上没有声音，每一步都避开松动的石块和裂口。
十分钟后，他们停在一棵倒伏的巨树旁。树干断裂处焦黑，横亘在一条深沟之上。沟底弥漫着淡黑色的雾气，缓慢流动，像水一样贴着地面。
“就是这儿。”林羽低声说。
三眼金猊趴下身子，额头竖瞳缓缓亮起。一道极细的光束射向雾气，穿透后落在对面岩壁上，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圆形空间，中央立着一根柱状物，周围蜷缩着几团影子。
“三个傀儡。”林羽判断，“守着核心柱。没有移动迹象，应该是待命状态。”
他取出百年风狼召唤卡，这次没捏碎，而是用指甲在卡片背面划了一道。卡片表面泛起微弱的青光，随即一头半透明的风狼浮现，体型比平常小一半，四肢纤细，鼻尖湿润。
“去。”林羽轻推它的头。
风狼贴地滑行，穿过黑雾时身体一闪，仿佛被什么东西擦过，但它没停下，一路潜入沟底，消失在裂缝入口。
几息之后，林羽闭眼，通过契约连接接收画面。
风狼视角中，空间比预想的更窄。那根柱子由黑石堆砌而成，表面刻满扭曲纹路，底部连着一条粗大的根须，扎进地底。三具傀儡背靠墙壁站立，外形接近人类，但关节反曲，头部封闭，没有五官。
最关键的是，柱子顶端嵌着一块晶石，正以固定频率闪烁蓝光。
“信号源。”林羽睁眼，“它在向外发送脉冲，每七秒一次，和之前同步节奏一致。”
唐舞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要不要先炸了它？”
“不行。”林羽摇头，“那是诱爆装置。一旦破坏晶石，整个据点会自毁，连带引发地下连锁反应。我们会被埋在里面。”
三眼金猊突然耳朵一抖：“它要传讯了。”
林羽立刻抬手示意安静。果然，半分钟后，晶石蓝光加快，连续闪了六下。
“命令更新。”他说，“必须在下一轮指令发出前解决。”
他从怀里取出三枚雷髓晶，这是之前剩下的最后一批。他将它们摆成三角形压在掌心，魂力缓缓注入。
“我要用地脉扰动制造短暂干扰，让它的信号延迟半秒。就在那一瞬间，风狼会扑上去咬断根须。你准备接应。”
唐舞麟点头，八蛛矛插入地面，魂力开始汇聚。
林羽双手按地，蓝色波纹扩散而出。几乎同时，沟底的黑雾剧烈翻滚，晶石光芒骤然一滞。
风狼动了。
它从阴影中跃出，一口咬向柱子底部的根须。咔嚓一声，黑石断裂，晶石瞬间熄灭。
“成功！”唐舞麟喊。
林羽却猛地抬手：“不对！”
话音未落，三具傀儡齐齐转头，朝风狼扑来。风狼闪避不及，被一爪撕开半边身体，化作光点消散。
“它们不是靠信号行动！”林羽迅速后退，“是感知残留意志！只要中枢存在，哪怕断了联系，它们也会自动护主！”
他一把抓起三眼金猊的颈毛：“还能锁定第二节点吗？”
三眼金猊闭眼片刻，竖瞳微颤：“能。东南方向，两百步外。比这个大。”
“走。”林羽咬牙，“趁它们还没重组。”
三人迅速撤离原地。身后，黑雾开始凝聚，新的触须从裂缝中钻出，缓慢蠕动。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第二处据点上方。这里是一片塌陷的洼地，四周树木倾斜，地面布满蛛网状裂痕。
三眼金猊趴在一处断崖边，竖瞳再次投射出内部结构：空间更大，中央有三根柱子并列而立，每根都连着地底。周围站着八具傀儡，呈环形分布。
“双倍防御。”唐舞麟冷笑，“看来我们知道的东西，它们也明白。”
林羽盯着投影，忽然发现三根柱子之间有一条极细的光线连接，形成三角。
“不是独立运行。”他说，“是互为备份。毁掉一根，另外两根会立刻接管。”
“那就一起毁。”唐舞麟活动肩膀，“我来引开它们。”
“你不合适。”林羽拦住他，“它们现在警觉了，不会轻易分兵。而且你的动静太大。”
他取出千年风狼召唤卡，这一次直接捏碎。
灰影落地，风狼仰头低吼。林羽翻身骑上它的背，右手握紧卡匣。
“我进去。”
“你疯了？”唐舞麟抓住他的手臂，“里面八具傀儡，你进去就是送死！”
“我不是去打。”林羽看着洼地，“我是去种东西。”
他从袖中取出三块冰火两仪指虎的碎片，每一枚都带着微弱的寒热交替之力。
“我要把它们插进三根柱子的连接点。只要位置准确，等我引爆魂力，就能让三股能量互相冲突，直接炸毁整个阵列。”
“那你得活下来。”三眼金猊低声说。
“我会。”林羽拍了下风狼，“准备接应。”
风狼跃下断崖，借助倒塌的树干跳跃前行。接近洼地边缘时，林羽让它停下，自己滑下背，贴着岩壁潜行。
他一步步靠近裂缝入口，心跳平稳。
进入空间后，他没有直奔中央，而是绕到侧面，利用倒塌的石柱遮挡身形。
八具傀儡静止不动，但双眼位置有微光闪烁，显然处于警戒状态。
他屏住呼吸，将第一块碎片插入第一根柱子的接缝。
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块，插入第二根柱子。
依然平静。
当他蹲下身，准备安放第三块时，脚下一块碎石松动，滚落下去。
八具傀儡同时抬头，转向他的位置。
林羽没有跑。
他抬起手，把最后一块碎片狠狠砸进第三根柱子的连接点。
轰——
三股力量碰撞，柱子剧烈震颤，黑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傀儡动作僵住，随即集体扑来。
林羽转身就冲。
风狼已经在出口接应，载着他跃出洼地。
爆炸声接连响起，整个地面都在晃。
黑雾翻腾，八具傀儡的身影在火光中崩解。
唐舞麟冲上来扶住他：“第三个呢？”
林羽喘着气，指向北方：“最后一个，在那边。规模最大。”
他从卡匣抽出最后一张召唤卡，手指微微发抖。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