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脚还踩在那条探出地缝的藤蔓附近，藤蔓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回去。地面的震动停了，符文的青白光晕也一点点暗下去，最后只剩下几道残痕冒着微弱热气。
唐舞麟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八蛛矛收回体内时发出轻微的骨节声。他看了眼林羽：“它退了。”
林羽没动，盯着地面裂缝。刚才那股甜腥味已经散了，空气重新变得干燥。他抬起手，发现掌心全是汗，混着血，在卡匣边缘留下一道暗红印子。
三眼金猊站在原地，额间的竖瞳不再流血，反而泛起一层金色涟漪。它低头看着自己的前爪，轻轻抬起来，指尖有细小的光点在跳动。
“刚才那一战……”它的声音变了，不再像平时那样稚嫩，多了几分沉稳，“我碰到了命运的源头。不是深渊，也不是封印。是这片森林，在回应我们。”
林羽转头看它。
唐舞麟皱眉：“什么意思？”
三眼金猊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两人中间，闭上眼睛。它的身体开始发亮，不是刺眼的那种，像是月光照在水面上的反光。一圈圈波纹从它脚下扩散出去，碰到枯树桩、碎石块，那些东西都微微震了一下。
片刻后，它睁开眼，目光落在林羽脸上：“我能把这份力量分给你们。一种感知危险的能力，叫‘命运之瞳’。你们能看到即将发生的事，哪怕只提前半息。”
林羽问：“代价是什么？”
“没有代价。”三眼金猊摇头，“这是森林给抗争者的回馈。但只有一次机会，现在开启，错过就没了。”
唐舞麟看向林羽：“你觉得呢？”
林羽沉默几秒，点头：“来吧。”
三眼金猊抬起右前爪，分别按在两人额头上。指尖冰凉，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暖流冲进脑海。
林羽眼前一黑，接着画面闪现——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火海中，远处有人奔跑，身后有东西追。他转身要逃，可腿动不了。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拉走。那人背影很熟，但他看不清脸。
画面消失。
他眨了眨眼，视线恢复正常。额头上的压力没了。
“你看到了什么？”三眼金猊问。
“一场火。”林羽说，“还有一个人救我，但我没看清是谁。”
唐舞麟摸了摸额头：“我看到地下裂开，一根藤蔓缠住我的脚，然后把我拖进去。我挣扎，但没用。”
“那是预兆。”三眼金猊收回爪子，“以后遇到类似场景，你们会提前察觉。不一定清楚细节，但会有感觉。”
林羽试着集中精神，眼前的世界似乎多了一层模糊的轮廓。他看向刚才那棵巨树的方向，心头忽然一紧，仿佛有根线在拉他的意识。
他移开视线，那种压迫感立刻减轻。
“是真的。”他说，“我能感觉到那边有问题。”
唐舞麟也望过去，眉头皱起：“我也觉得不舒服，像被人盯着。”
三眼金猊点点头：“命运之瞳开启了。它不会让你们无敌，但能多一次活命的机会。”
林羽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他翻出卡匣，检查剩下的召唤卡。风影豹的卡已经碎了，其他几张也都能量不足。今天的签到奖励还没看完，但他现在没心思打开。
他把卡匣收好，右手习惯性摸了下指环。指环不烫了，表面恢复平静。
“接下来怎么办？”唐舞麟问。
“继续查。”林羽说，“既然主阵不在这里，那就找下一个据点。深渊不会只布一个局。”
“你还撑得住？”唐舞麟看他肩膀上的伤。衣服被撕开一块，血止住了，但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死不了。”林羽扯下一块布条缠住伤口，“这点伤比不过上次在极北之地冻掉半边身子。”
唐舞麟没再劝。他知道林羽一旦决定的事，没人能拦。
三眼金猊往前走了几步，鼻子贴地嗅了嗅。它忽然停下，耳朵竖起。
“有新的痕迹。”它说，“不是深渊的气息。更老，像是埋了很久的东西刚被翻出来。”
林羽走过去，蹲下查看。地面有一串浅浅的压痕，像是某种生物爬行留下的。痕迹断断续续，通向西北方向。
他伸手碰了下泥土，指尖传来一丝温热。
“地底有动静。”他说。
唐舞麟抽出一根蛛丝，插进土里。几秒后他拔出来，丝线上沾着一点黑色黏液。
“和坑底的一样。”他说，“但它现在温度更高，像是活的。”
三眼金猊低声道：“别碰太多。这地方已经被激活了，任何外来刺激都可能引发反应。”
林羽收回手，站起身。他闭眼，调动刚获得的命运之瞳。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火海、奔跑的人、无法移动的身体。
他睁开眼，看向西北方向。
“那边。”他说，“我们必须去那里。”
“你确定？”唐舞麟问。
“不确定。”林羽说，“但我刚才看到的预兆，发生地就在那个方向。”
三眼金猊点头：“我也感应到了。命运线在那里交汇。不管是谁在操控这些符文，下一步动作会在那里展开。”
三人达成一致，准备出发。
临走前，林羽回头看了眼深坑。石柱还在，但顶端的晶石已经彻底碎裂，只剩下几块残渣挂在裂缝里。他记得自己把《断链术》秘籍按在上面，现在秘籍不知所踪，可能是随着能量爆发化成了灰。
他没觉得可惜。那种一次性道具，用完就该消失。
唐舞麟走在前面探路，三眼金猊居中，林羽断后。他们沿着压痕前进，每一步都小心。地面越来越软，踩上去会有轻微下陷的感觉。
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棵巨树。
树干粗得需要五人合抱，表皮呈灰黑色，上面布满裂纹。那些裂纹组成了和之前一样的符号，但现在是暗金色，像是被火烧过又冷却下来的痕迹。
最诡异的是，树干上有几个凸起，形状像眼睛，眼皮紧闭。
“就是这棵树。”三眼金猊低声说，“我刚才去的地方。”
林羽盯着那几个“眼睛”，心头突然一跳。命运之瞳传来强烈的警示感，就像有人在他耳边大喊“快跑”。
他抬手示意停下。
唐舞麟回头：“怎么了？”
林羽没说话，盯着其中一个凸起。那东西的“眼皮”正在缓缓移动，像是要睁开。
他一把推开唐舞麟。
下一秒，那块凸起裂开，一条藤蔓猛射而出，擦着唐舞麟的脸飞过，扎进后面的树干里。
藤蔓顶端分叉，像蛇信一样左右摆动。
林羽喘了口气：“刚才要是慢一点，他就完了。”
唐舞麟摸了下脸，手指沾了点血。刚才那一击太快，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预判到了？”他问。
“不是预判。”林羽盯着那棵树，“是感觉。就像身体自己知道要躲。”
三眼金猊走上前，抬头看着树干：“它醒了。不是被操控，是自主苏醒。”
林羽问：“它是敌是友？”
“不知道。”三眼金猊摇头，“但它感知到了我们的命运之瞳。它在试探。”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周围的树木开始摇晃，落叶纷纷扬扬落下。那些枯叶落地后没有静止，反而聚拢成一个个小堆，慢慢立起来，变成人形轮廓。
唐舞麟立刻展开八蛛矛：“又来了！”
林羽抽出一张召唤卡，刚要激活，忽然停下。
他盯着其中一个叶人。那东西的动作很慢，但每一步落地的位置，恰好避开了地上残留的符文。
而那些符文，原本是深渊留下的标记。
“等等。”林羽说，“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唐舞麟一愣：“你说什么？”
林羽指着叶人的行进路线：“它们在绕开符文。如果它们是敌人，没必要避开深渊的痕迹。除非……它们也在对抗同一个东西。”
三眼金猊眯起眼睛：“你说得对。它们的目标是那棵树。”
果然，所有叶人都朝巨树走去，最后围成一圈，静静站立。
树干上的“眼睛”全部睁开，露出漆黑的空洞。
一股低沉的声音从树内传出，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
“外来者……你们打破了封印……也唤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