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院子里飘来炊烟的气息。
听赵攸说晚食很快就做好了,玉娘便趁着这会儿空当,进了书房。
她取出先前拟好的采买单子。
这单子她当初特意誊写了两份,一份交给虞家二叔公采买,一份自己留着核对。
执笔蘸墨,开始拟起明日要取回的布匹。
预备做秋裳的都是厚实料子,她按着先前那身被赵攸和柳映华都夸赞过的秋裳款式,将用到的几样料子各拟了好几匹。
拟了几样,便见月盈来到了书房门口:“夫人,晚食备好了。”
“好。”玉娘搁下笔,出了书房,到堂屋和家人用晚食。
用了晚食,玉娘未像平常那般和家人在院中纳凉闲话,又回到书房。
点了一盏灯,在莹莹烛光下继续斟酌单子。
待将明日要取的布匹拟妥,又特意另抄了一份采买单子,预备给虎子明日核对清点之用。
家中人都知她在忙正事,也没人来打扰她。
不知不觉,夜色渐沉。
她抄好单子,走出书房时,赵惊弦正在沐浴。
其余人已经洗漱好。
院子里,月盈正拿着干布巾,替赵母擦发。
秋禾则在石桌旁忙碌,仔细擦洗着方才摆放茶水和瓜果的桌面,布巾与石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虎子房里透出烛光,隐约传来虎子低沉的声音,正在给团团讲故事。
团团最爱听虎子从前在府城做活时见过的趣事。
不见赵攸、小鲤和阿蔓,想来是都歇下了。
小鲤进了王氏族学后,课业繁重,每日都要早早安寝。
赵攸与她同住,自然也一同歇息了。
至于阿蔓,玉娘见她年纪小,特意嘱咐月盈让她早些休息,这会儿也睡下了。
月盈见赵母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正放下布巾,就瞧见玉娘从书房出来。
夫人,我这就去给您备热水。月盈轻声道。
玉娘点头,先回房准备换洗衣物,抬手将发髻上的珠钗取下,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一直垂到腰际。
待她再出来时,院子里已不见赵母的身影,想是歇息去了。
夫人,可要在院子里洗发?月盈已经备好了热水。
玉娘抬眼看了看夜空,明月高悬,便应声:院子里清爽些,便在院子里罢。
得了应允,月盈立即利落地将热水兑到木盆里,又添了些冷水,伸手试了试水温。
见温度适宜,她搬来一把椅子让玉娘坐下,拢起她的长发,开始为她洗发。
这水温夫人可觉合适?月盈一边问,一边小心地打湿发丝。
玉娘闭着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润头皮,正合适。
月盈这才取了皂角,抹在玉娘乌发上。皂角的清香在夜风中淡淡散开。
刚洗好头,还未来得及擦干发丝,浴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玉娘下意识看过去,就见赵惊弦穿着一身素白里衣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周身散发着松木清香,是她为他挑的澡豆的气味,很是清爽好闻。
见玉娘披散着湿发坐在院中,他唇角微扬,走近了些。
“娘子,时辰不早了,你先去沐浴,洗好了再擦发。”他取了块干净的布巾,动作轻柔地为玉娘包起湿发,仔细着凉。
玉娘正有此意,便微垂着头,方便他动作。
他的指尖偶尔掠过她的耳畔,带着沐浴后微凉的温度。
月盈见状,立即会意地去打了热水提到浴间,兑好水温,出来回禀:夫人,热水已经备好了。
“好。”玉娘温声道,不早了,你回房歇着罢。
月盈见确实没有需要用到自己的地方了,便福了福身,转身回了后罩房。
玉娘取了衣裳正要往浴间去,手腕却被赵惊弦轻轻握住。
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娘子,为夫帮你洗?
耳边传来的痒意让玉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偏头躲远了些,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不用劳烦夫君,我自己来就成。
虽说两人已是夫妻,亲密无间,但一想到要他帮着自己沐浴,她还是觉得难为情得很。
抬眼见他发梢仍在滴水,不禁嗔道:你的头发还这样湿着,也不怕着凉。怎不擦擦?
赵惊弦被她拒绝也不恼,低笑一声:为夫这不是急着出来见娘子么?
玉娘伸手轻触他发间的水珠,冰凉触感让她微微蹙眉:净会说好听的。快些把头发擦干是正经,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娘子说的是。赵惊弦放开她,我这就擦,你快去沐浴,我在这儿等你。
玉娘轻轻应了一声,往浴间走去。
因着已经洗好了头发,玉娘不多时便沐浴好。
出来时见赵惊弦果然还在院中。
玉娘先是漱了口,这才解开包着头发的布巾,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准备擦拭湿发。
不料赵惊弦来到她身后,抽走她手中的布巾:我来给你擦。
玉娘回过头,见他墨发也还未干透,轻声道:不用,你的头发也还湿着。
无妨。赵惊弦按着她的肩让她坐好,声音里带着笑意,天热,干得快。要是等会儿还没干,你再给我擦便是。
玉娘不再推辞,头上很快传来布巾轻柔的擦拭。
夜风拂过,带着皂角清香和茉莉花香。
今日累了吧?赵惊弦动作细致,指尖小心地梳理着缠结的发丝。
不累,玉娘舒服地眯起眼睛,只是和别家夫人小姐们说说话,怎会累?
正说着,玉娘忽觉颈间一凉,似有水珠滑落,她并未在意。
从赵惊弦的视角望去,却见那晶莹的水珠正顺着她白皙的脖颈缓缓滑落,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
水珠没入她衣襟的阴影处,沿着锁骨一路向下,最终消失在绣着淡雅兰花的贴身小衣里。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手中的动作虽未停,布巾却不自觉地从发间移开,跟随着那滴水珠的下移。
细软的棉布轻拭过她纤长的脖颈,又往下滑至微露的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