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丽谯实在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
虽然她掌管金鸳盟才短短三年,但收拢到麾下的人数已经达到整个金鸳盟的三分之一。
若非有魏娆在这里坐镇,笛飞声的这次清洗不会那么容易,事后还会给自己埋下无数隐患。
魏娆提前设下的阵法,拦住了所有想要逃跑的人。
但即便如此,笛飞声手底下的精锐也损伤了不少。
他黑着脸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把祸首扔到了魏娆面前。
“查吧。”
角丽谯巧舌如簧,她现在说的话笛飞声是半个字都不信。
被断了手脚筋,捆着坐在椅子上的角丽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半是难以置信,一半是怒火滔天。
笛飞声竟然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下手了!一丝情面也不留!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竟然如此待她!
难道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圣女还比不上李相夷这个死敌吗?
魏娆拖着凳子挪到她身边,眼带打量。
“角丽谯?”
“你是谁?”
角丽谯眼里凶光毕露。
她满身血污,却依旧难掩丽色。
“真是可惜了。”
“你在说什么?”
见魏娆朝她伸手,角丽谯立即后仰,身子贴上椅背。
“你干什么?尊上...”
“还尊上呢,真是没救了。”
魏娆翻了个白眼。
“别动,给你擦脸。”
角丽谯才不会信她有那么好心。
而李莲花和笛飞声则有些担忧。
“无忧,她满身是毒,不可轻视。”
“无妨,毒药对我没用。”
柔软的帕子贴上角丽谯的脸,她条件反射的偏头躲开。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李相夷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嫉妒我?想毁了我的脸?”
魏娆:......
“我只是不想被你脸上的血蹭个满手而已。”
她抬了抬指尖,角丽谯被定住,动弹不得。
打湿的帕子一点点擦去角丽谯脸上的污血,露出漂亮的五官。
“啧~你这面相。”
“眉如墨刃裁秋水,眼带寒星淬毒霜。唇薄如削无慈色,颧高带煞克六亲。”
“心机深沉,狠辣果决,亲疏皆可利用,恩义从不当回事,唯有私欲能驱其行。”
“惯于用柔情做饵,以狠辣收网,伤人从不留余地,且越狠越顺其势。美人皮相下藏着噬人的恶鬼,惹之必遭反噬。”
“若是没有被情爱所束,你也该成一代枭雄才是。”
“怎么就瞧上那个不通情爱的武痴了呢?”
“可惜,可惜了啊...”
“差不多得了。”
李莲花戳了戳她的肩膀。
“笛盟主脸已经能滴出墨了。”
“好吧~”
在角丽谯惊恐的目光里,魏娆伸手右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要看吗?”
魏娆冲李莲花举起左手。
“我也能看?”
“嗯,牵着我就行。”
“我也要看!”
本就对魏娆的手段好奇不已的笛飞声顾不得生气,立刻凑了上来。
李莲花立马握住魏娆的右手。
魏娆无所谓道:“你俩牵着。”
二人的表情同时扭曲。
“就没有别的方式吗?”
“没有!”
迫于无奈,二人只得压下嫌弃,扭扭捏捏的牵住手。
旁边的无颜给二人搬来凳子,憋笑憋得肩膀都在发抖。
有生之年,他居然能看到自家主上和李门主手牵手!
今天真是值了!
“闭眼。”
灵力催动,角丽谯的瞳孔瞬间放大。
无数画面如走马灯一般,迅速从脑海里飞掠而过。
今天的,昨天的,一年前,三年前...
画面飞速倒退,回忆一幕幕浮出。
李莲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旁边笛飞声的五官更是皱得快要挤到一起。
角丽谯表情木木的,魏娆则是一脸平静。
无颜好奇的打量着四人的神情,浑身上下抓心挠肝一样难受。
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其实也好想看一看。
现在去牵尊上的手的话,他会不会把自己打死?
算了算了!不要找死!
角丽谯的德行他也不是不知道。
要是看到尊上什么秘密,他这心腹的位置怕是也坐不稳了。
香炉里的香燃了三炷之后,魏娆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松开右手,角丽谯瞪大双眼倒在了椅背上。
李莲花还在发抖,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唇上半点血色也无。
他没有睁开眼睛,可捏着魏娆手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手背上青筋暴起。
笛飞声倒是挣开了他的手,但睁开眼后,眼里一片凶光,又羞又愤。
无颜犹豫了一下,看向魏娆。
“姑娘,这...”
“把角丽谯带下去,好生看着。”
“是。”
“哦,给你们笛盟主准备一间安静的屋子,他需要静一静。”
“是。”
笛飞声看了二人一眼,倒也没拒绝她的安排,黑着脸沉默不语的走出了大殿,还贴心的给二人带上了门。
魏娆侧身抱住李莲花,将他的脸压在自己肩膀上。
“花花,没事了,没事了...”
“我知道花花受委屈了,我在呢,别怕啊,我会保护好你的。”
左手被攥得生疼,她只能用空闲的右手一下一下捋着他的后背。
灵力一点点渗进他的身体,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安抚。
“没事的,想哭就哭出来,我施了法阵,他们听不到的...”
“不要怀疑自己,被骗不是你的错,是骗子的错。”
“我知道你难受,想哭就哭出来,不用硬撑。”
“有我呢,别怕啊,别怕...”
肩上传来一股湿意,泪水沾透薄薄的衣衫。
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他松开手环住她,将脸埋进她颈窝。
真相如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已经鲜血淋漓的心脏,砸得他魂飞魄散。
情绪的洪流轰然决堤,喉间发出一连串破碎的呜咽,身体抖似筛糠。
魏娆抱紧他颤抖不已的身体,试图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我在的,我最喜欢花花了,不怕啊~”
呜咽变成嚎啕。
压抑了三年的委屈,被欺瞒被设计的剧痛,看清真相后的茫然...
所有的情绪都随着哭声蒸腾而起,化作无形的锁链,将他死死缠绕其中。
最亲近之人刺向自己的刀,才是最痛的。
太脏了,也太恶心了。
他的世界,崩塌得的只剩一片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