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残雪映刀光,汉骑合围王庭旁。
夜袭潜师燃黑燧,晨冲锋镝破坚防。
弩穿木栅千军进,刃斩顽敌万帐慌。
烽起辽东擒贼近,待平余孽定边疆。
公元241年,肇元五年,季春之初。
锡霍特山脉的余火未烬,北路捷报尚在驿道飞驰,南线的战鼓已如惊雷般擂响。当魏延的利刃斩断挹娄北部命脉之时,姜维所率的南路汉军主力,已如蓄势已久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挹娄心脏地带的合围。目标直指——挹娄王庭(今珲春附近)。
***
布尔哈通河流域,冰雪初融,大地仍是一片肃杀的白。
姜维立马于一处背风的山坳,身后是一万八千名精锐将士。幽州突骑、并州狼骑、朝鲜义从、匈奴降骑,各营依序列阵,人马皆衔枚,蹄裹厚布,如同雪原上沉默的幽灵。寒风卷起雪沫,拍打在士兵们冰冷的甲胄和白色的伪装斗篷上,发出沙沙轻响。
参军杜衡(已完成情报任务,奉命至南路协助姜维)策马近前,将最新绘制的王庭周边地形图呈上:“将军,王庭依山而建,外围有木栅三重,栅后设有箭楼。其主力约八千余人,多聚集于王帐周围。穆克自恃勇力,又得公孙修部分铁器援助,其亲卫约千人,装备较佳,多配铁刀。”
姜维目光沉静地扫过地图,微微颔首:“北路魏将军已成功调动其部分兵力,然穆克非庸主,王庭守军仍众,不可强攻。当依计行事,乱其心神,分其兵力,而后一击破之。”
他转向身旁的副将毋丘俭(熟悉辽东地理)和王雄(朝鲜事务专家):“前锋之事,至关重要。毋丘将军,由你亲自挑选三百最精锐的朝鲜义从与匈奴降骑,执行‘狼烟’之策。”
“末将领命!”毋丘俭拱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又对王雄道:“王将军,主力突击,左翼骑射压制,由你督导幽州突骑;右翼迂回破栅,由并州狼骑负责,务必迅猛!”
“遵令!”王雄慨然应诺。
命令既下,大军如同精密器械般开始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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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暗星稀,寒风呼啸。
毋丘俭亲率三百前锋,人人身披反毛白色皮裘,甚至脸孔都用白布包裹,只露双眼。马蹄用厚毛毡包裹,武器缚紧,一切可能发出声响的物件皆被处理。他们如同融入雪地的鬼魅,向着十里外的挹娄王庭悄无声息地潜行。
队伍中,一名唤作金首露的朝鲜义从老兵,以及一名叫兀赤的匈奴降骑百夫长,尤为突出。金首露年过四旬,是追踪潜行的好手,能通过雪地细微痕迹判断敌踪;兀赤则悍勇异常,曾在漠北雪原中孤身猎狼。
行军极其艰难。需避开挹娄人的巡逻路线,时常需匍匐通过开阔地带。雪水浸透衣甲,寒冷彻骨。一次,险些与一队挹娄巡逻兵撞上,全军立刻伏于雪中,一动不动,直至巡逻队骂骂咧咧地走远,方才继续前进。
终于在凌晨时分,他们成功渗透至距王庭外围栅栏仅五里的一处小丘之后。
“就是这里!”毋丘俭压低声音,指着地图上预设的点位,“分三处,点燃狼烟!动作要快,点燃后立刻向西北方向撤退,沿途布置绊索、铁蒺藜,阻滞追兵!”
士兵们迅速行动。他们取出特制的狼烟柱——并非普通柴薪,而是混合了狼粪、油脂和特殊药草的束捆。点燃后,产生的烟雾浓黑笔直,且带有独特腥臭,极易辨认,并能在大风中保持较长时间不散,更能误导敌人判断烟雾来源的方向。
金首露和兀赤各带一队人,奔向另外两个点位。
嗤——!
三股浓黑的烟柱几乎同时腾空而起,如同三根黑色的巨矛,刺破黎明前的灰暗天空,在呼啸的北风中倔强地直立着,异常醒目。
王庭方向的挹娄守军立刻发现了异常,警号声凄厉地响起,栅栏后人影攒动,显然被这突如其来、近在咫尺的狼烟惊得不知所措——敌人何时摸到了这么近的地方?这狼烟是进攻信号?来自哪个方向?
就在守军混乱,注意力被狼烟吸引,纷纷向东南、正南方向张望、准备迎击想象中的正面进攻时——
***
“全军!突击!”
姜维看到了升起的狼烟,眼中精光暴涨,长剑豁然出鞘,直指王庭!
左翼,王雄率领五千幽州突骑,如同决堤的白色洪流,从正南方向发起了雷霆般的冲击!这些来自苦寒之地的精锐骑士,人马皆精于骑射。他们在奔驰中张弓搭箭,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掠过低空,泼洒向王庭外围的木栅和箭楼!
“举盾!举盾!”挹娄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
挹娄弓箭手慌忙还击,但他们使用的多是骨箭、石箭,威力与射程远逊汉军强弓劲弩,且箭镞无倒钩,即便命中汉军铠甲,往往也难以穿透,或被轻易拔除。汉军的箭雨却精准而致命,不断有挹娄守军中箭倒地,箭楼上的射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在骑射的掩护下,幽州突骑迅速逼近栅栏。他们换上了马钧监造的破甲锥——这是一种特制的重型弩箭,箭头沉重尖锐,专为破坏工事和重甲而生。士兵们用强弩或特制抛射索,将破甲锥射向木栅!
砰!砰!砰!
沉重的破甲锥狠狠钉入粗大的圆木,有的甚至直接将其射穿、炸裂!木屑纷飞,本就不算坚固的木栅栏在连续打击下开始摇摇欲坠。
正当守军全力应付正面猛攻之时,右翼,五千并州狼骑,在主将郝昭(假设人物,以曹魏善守之将名,此处设定为投效季汉的并州将领)率领下,沿着冰封的布尔哈通河河面,完成了惊险的大范围迂回,如同毒蝎之尾,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王庭的西北侧!
此处因有河流作为天然屏障,守备相对松懈。
“狼骑营!破栅!突入!”郝昭声如洪钟,一马当先。
并州狼骑最擅山地突击与近身搏杀。他们挥舞着战斧、环首刀,猛砍已然被破甲锥削弱过的西北侧栅栏,或用套索拉拽。更有悍卒直接纵马撞击!在一片震耳欲聋的断裂声中,西北栅栏被硬生生撕开数道巨大的缺口!
“汉军从西北来了!”
“挡住他们!”
守军腹背受敌,顿时陷入更大的混乱。郝昭率部如同楔子般杀入王庭内部,与惊慌失措的挹娄士兵爆发惨烈近战。狼骑悍勇,刀光闪烁间,血光迸溅,迅速清理着突破口,并向纵深突击。
***
王庭核心,穆克的巨大半地穴王帐内。
这位挹娄首领已被外面的喊杀声彻底激怒。他身披公孙修所赠的铁甲,手持铁刀,面目狰狞:“汉狗!安敢欺我至此!亲卫队!随我杀出去!斩了那汉将首级!”
公孙修在一旁,脸色苍白,急道:“大王不可!汉军分明是声东击西,如今两路皆破,形势危急,不如暂避锋芒,退往萨哈林岛,再图后计!”
“放屁!”穆克怒吼,“这是我的王庭!我哪里也不去!我要用汉人的血,染红这片雪地!”他不听劝阻,率领最精锐的千余亲卫,咆哮着冲出王帐,恰好撞上正向内突击的郝昭部。
双方顿时在王帐前的空地上展开一场恶战。穆克勇悍异常,铁刀挥舞,连斩数名汉军骑兵。其亲卫亦拼死作战,一时竟挡住了郝昭的攻势。
然而,大局已定。
正面的姜维,见右翼已然得手,立刻下令总攻。幽州突骑停止骑射,拔出马刀,从正面缺口汹涌而入。朝鲜义从和匈奴降骑也投入战斗,清剿负隅顽抗的散兵。
汉军兵力、装备、战术均占绝对优势,挹娄守军虽凭血勇苦苦支撑,却难以挽回败局,阵线不断被压缩。
混战中,姜维锁定了人群中那个最为显眼、咆哮不止的身影——穆克。他张弓搭箭,瞄准片刻,一箭射出!箭矢如流星,直奔穆克面门!
穆克反应极快,猛地一偏头,箭矢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走一片皮肉,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半边脸,更添几分狰狞。
“保护大王!”亲卫们拼死簇拥着重伤的穆克,且战且退。
公孙修见势不妙,早已趁乱带着少数心腹,骑上快马,向着东南方向萨哈林岛的方向仓皇逃窜。
穆克在亲卫死命护卫下,也退入王庭深处,凭借熟悉地形,竟暂时摆脱了追兵,不知遁往何处。
天色大亮时,战斗基本结束。汉军完全控制了挹娄王庭,俘虏数千,缴获无算。王庭各处冒着滚滚黑烟,雪地上满是狼藉的尸首和破碎的兵器。
姜维立马于曾是穆克王帐的废墟前,面色沉静,并无太多喜色。郝昭、王雄等将前来复命。
“报将军!穆克重伤遁走,不知去向!”
“公孙修率数十骑,向东南海岸逃窜!”
“我军正在清剿残敌,救治伤员。”
姜维微微皱眉:“穆克竟能走脱……罢了,王庭已下,其势已颓。传令下去,严密搜索,救治俘虏,扑灭余火。另,立刻派快马飞报陛下与丞相,我南路大军已克挹娄王庭!”
他抬眼望向东南方,那里是茫茫的日本海和萨哈林岛。
“接下来,该是水师和赵广将军登场的时候了。”
冰雪开始消融,王庭的烽烟渐渐散去,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以及逃遁的敌酋,都预示着这场征战,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