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成安近乎直白的轻视,赵玉清脸上并未露出恼怒之色,只是眼神更加专注。
他迎着李成安的目光,缓缓说道:“先生此行带着那位宇文拓来我南诏,首要目标,恐怕是洪州的孙家吧?若我…以整个孙家当成见面礼送给先生呢?”
李成安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凉亭间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哈哈哈…好!好一个兄友弟恭!赵承霄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位贴心的好弟弟,也不知会作何感想?用他母族的鲜血和尸骨,来为你铺就一条通往权力的路?你的这份‘见面礼’,可真是别出心裁!”
这话语如同尖刀,直刺赵玉清的心窝。饶是他修养再好,脸色也是控制不住地微微一变,袖中的手指悄然握紧,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李成安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年纪不大,定力还不错,还知道得隐忍。不过…火候还差了点儿。”
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变得冷冽而自信:“况且,若仅仅只是一个孙家,恐怕还不需要劳烦四殿下出面。我李成安想杀什么人,自然会亲自去取他们的性命。这天下,能拦住我的人或许有,但绝不会是孙家之流,也不是殿下,若是不信,殿下大可以试试看,是你保得住他们,还是我杀得快。”
赵玉清沉默了片刻,知道在实力威慑上自己确实没有太多谈判资本,他转换了角度:“先生背靠隐龙山,又有天启两大顶尖世家的支持,底蕴深厚,自然不惧区区孙家。是玉清考虑不周了。”
李成安端起那杯一直未动的茶,轻轻晃了晃:“既然如此,那你还能拿出什么,值得我与你合作?”
赵玉清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挥了挥手。侍立在凉亭周围的侍卫立刻躬身,迅速退到了数十丈之外,确保无人能听到亭内的对话。
见状,赵玉清这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折叠得极为工整的纸条,双手递到李成安面前。
“别的东西父皇可能有,但这个东西,我向先生保证,就算是父皇手中,也没有!”
李成安瞥了他一眼,接过纸条,展开。目光扫过纸上的内容时,他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骤然凝固,瞳孔微缩,猛地抬头看向赵玉清,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上面写的…可是当真?!”
赵玉清迎着他锐利如刀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为表诚意,东西我可以先交给先生查验。”
然而,让赵玉清意外的是,李成安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复了冷静,他甚至将纸条随意地放回了石桌上,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不够,就算是真的,仅凭这个,依然还是不够。”
赵玉清彻底愣住了。这纸条上的信息,是他耗费了巨大代价,认为足以打动李成安,甚至能扭转局面的关键筹码!他万万没想到,李成安竟然会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不够”。
他拿起桌上的纸条,瞬间化为粉碎,忍不住追问:“先生…还想要什么?请明示。”
李成安看着赵玉清将那纸条化为粉碎,神色依旧平静,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殿下,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你一个皇子,要朝堂根基没有根基,要兵权也没有兵权,空有一个皇子名头罢了。
仅凭这张纸条上的东西,就想跟我谈合作?差太远,殿下看多了帝王心术,大概没有人教过你如何做生意,今天我就告诉你,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别把我李成安当成傻子,空手套白狼从来不是皇权的专属,我李成安同样也会。”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带着商贾般的精明与强势:“你纸条上的东西虽好,但天下之大,奇人异士无数,我不信只有你一个人有。
既然殿下要想做成这笔生意,你就得把你实实在在的筹码亮出来,让我看到你的本钱。否则,那不叫做生意。我李成安,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从不轻易被人当枪使。”
赵玉清听着这番话,心中的挫败感渐渐被一种明悟取代,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过于天真和理想化了。
李成安说得没错,合作是双向的,必须双方都有投入,都能从中获利,关系才能稳固。单方面的付出或索取,根本无法长久,也绝非合作之道。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对着李成安拱手道:“李先生是痛快人,所言确实在理。是玉清先前思虑不周,只看到了自己的需求,却未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实力。”
他顿了顿,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与承诺,“将来,先生不妨拭目以待。或许…您方才所说的那些的东西,我都有呢?”
李成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站起身,不再多言,只是留下一句:“这样最好!不过,你现在还不明白什么是下棋的规则,等你什么时候真正明白了这天下棋局的规则,再派人来天启城找我吧。”
他转身向马车走去,声音随风传来,却清晰无比:“洪州的事情了结之后,我便会启程去天启,就在天启城。从今往后,天启这座故都,便是我李成安在中域的根基!”
赵玉清站在原地,看着李成安登上马车,车队缓缓启动,逐渐远去。他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思索。
他着实没想到,李成安刚入中域,便敢放出如此豪言,直接要在天启城与天启皇室分庭抗礼!但更让他困惑的是,李成安最后那句话——明白下棋的规则?这下棋的规则,究竟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