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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我的室友全是卧龙凤雏 > 第520章 爱是违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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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浸透了青州老城区的每一条缝隙。

赵子轩穿过一条散发着潮湿霉味的窄巷,停在一块写着“老哲手机快修”的霓虹灯牌下。

灯牌接触不良,滋滋作响,光线一明一暗,像垂死挣扎的心跳。

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焊锡和电子元件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阿哲正埋头在一盏台灯下,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孤岛。

他戴着放大镜,手里捏着一把尖细的镊子,正小心翼翼地从一块旧手机主板上撬起一枚比米粒还小的芯片。

芯片周围的电路板密如蛛网。

听到动静,他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屏幕还是主板?”

“都不是,”赵子轩拉过一张塑料凳坐下,声音有些沙哑,“我找你聊聊。”

阿哲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抬起头。

放大镜后的眼睛显得有些失焦,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张被生活打磨得毫无棱角的脸,只有眼神深处还藏着一丝未被磨灭的锐利。

“是你。”他认出了赵子轩,那个曾经在心理学社团里和他辩论过“共情是否是一种可量化数据”的年轻人。

“我以为你早就毕业,去‘安全认证’的机构里发光发热了。”阿哲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放下镊子,拿起一旁的烙铁,点在一处焊点上,青烟袅袅升起。

“我的朋友,张野,出事了。”赵子轩开门见山。

阿哲的手再次停住,这次,他彻底放下了工具,靠在椅背上,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张野……”他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一枚苦涩的橄榄,“我当然记得他。那个因为在匿名论坛问了一句‘为什么我的悲伤不合规’就被强制进行‘情绪矫正’的孩子。”

他拿起桌上一部拆开的手机,指着里面复杂的芯片组:“你看,这东西坏了,拆开,换掉,就能正常运行。他们就是这么看人的。他们不怕人疯,怕的是人说实话。现在所有合规的咨询平台,后台都接入了AI情绪评估系统。你说‘我感到压抑’,系统立刻判定你为‘潜在极端风险个体’,社区网格员三十分钟内上门;你说‘我今天很幸福’,但如果你的语气波动、心率或者用词频率超出标准差,系统也会判定为‘情绪状态异常’。”

他发出一声冷笑,像金属刮过玻璃:“连快乐都要被标准化,多可笑。”

与此同时,林枫正坐在青州大学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廉价香薰混合的甜腻味道。

讲台上,曾经让赵子轩魂牵梦萦的女孩——小薇,正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微笑着面对台下数百名学生。

她身后的ppt上写着讲座主题:《如何用安全语言表达爱》。

“同学们,我们来看一个常见的错误表达,”小薇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放大,清晰而柔和,却透着一种非人的精准,“比如,‘我想你快要想疯了’。这句话充满了不稳定的情绪暗示和潜在的依赖风险。正确的、安全的表达方式应该是,‘我非常期待与你进行下一场良性的情感互动’。”

台下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学生们面无表情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仿佛在学习一门晦涩的外语,而不是在讨论人类最基本的情感。

林枫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悄悄举起手机,拉近焦距,拍下了一页课件。

那上面,一句熟悉的土味情话被划上了红叉,旁边是冷冰冰的“标准改写”。

“你是我的氧气。”——错误示范。

“你是构成我正向情绪的重要外部来源。”——标准表达。

林枫的手指一僵。

他认得那句话,那是赵子轩大一时熬了好几个通宵,写在一本笔记本上的几百句情话之一,只为了追到小薇。

如今,这句滚烫的真情,竟被她当作反面教材,陈列在手术台上,被冷静地肢解。

当晚,赵子轩收到了林枫发来的照片。

他盯着屏幕上那行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句子,久久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电脑主机风扇在徒劳地嗡鸣。

良久,他从床底拖出一个尘封的箱子,翻出了那本封面已经泛黄的笔记本。

一夜未眠。

第二天,赵子轩的反击开始了。

他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将笔记本里那些曾经炽热的句子,逐条改写成了充满尖锐反讽的短诗。

他给这本诗集命名为——《爱的规训》。

“我爱你,就像关键绩效指标热爱月末的打卡。”

“我的思念,是一项可向系统申报的心理福利。”

“每一次拥抱前,请你务必填写《亲密接触行为备案表》。”

他用打印机将这些诗打印出来,裁成大小一致的小册子,然后潜入校图书馆。

他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将这些薄薄的册子,一一塞进了每一本官方下发的《大学生安全情感表达手册》的书皮内页里。

次日,青州大学的匿名贴吧炸了锅。

一个帖子被顶上了热门,标题是:“卧槽!谁把《安全手册》给掉包了?”配图是一张照片,翻开的官方手册里,赫然躺着那首《爱的规训》。

下面跟帖无数:“翻开手册,里面全是控诉。”“这写的不是诗,是我的嘴替!”“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心碎’比‘进入情绪调节期’好听一万倍。”

赵子轩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他需要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能让更多被压抑的声音被听见的舞台。

他租下了一间早已废弃的艺术系教室,架好摄像头和电脑,开启了一场没有任何预告的直播。

直播间的名字很奇怪,叫“静音”。

他坐在镜头前,一言不发。

整个直播画面,是他身后的一面白墙,上面用投影仪实时滚动着观众通过后台发送的私信。

他将后台设置为匿名,承诺绝不记录任何用户信息。

开播的第一分钟,屏幕是空白的。

第五分钟,第一条私信小心翼翼地出现:“我讨厌我妈,但我每天都要对她说我爱她。”

仿佛一个阀门被打开,压抑的洪流瞬间决堤。

“我装快乐已经装了二十年了,我好累。”

“我的导师偷了我的论文,我不敢说。”

“我支持张野。他没病。”

“我只是想哭一场,为什么系统说我有暴力倾向?”

无数条不敢在任何“合规”平台公开的真心话,像沉默的弹幕,在白墙上疯狂滚动。

直播间的人数以指数级增长,从几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几千人。

屏幕右下角的系统警告不断弹出,红色的字体刺眼夺目:“警告:您的直播内容包含大量违规信息,请立即整改。”

赵子轩视若无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守夜人,为这些见不得光的情绪,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

直播进行到第二十三分钟,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小薇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神色冷峻的校园管理人员。

她的脸色苍白,目光死死地盯着墙上滚动的文字,身体因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

“赵子轩!你疯了吗?”她终于找到了他,声音尖锐而颤抖,“你知道这些话一旦被追查到,会害了他们所有人吗?他们会被找上门,会被评估,会被‘矫正’!”

这是他们分手后,她第一次和他说话。

赵子轩缓缓转过头,他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前的海面:“那你告诉我,小薇。他们不说出来,那些痛苦就不存在了吗?”

一句话,让小薇僵在原地,哑口无言。

就在这一刻,直播画面“啪”地一声,被强制切断,变成一片漆黑。

屏幕中央弹出一行冷酷的红字:该账号已被永久封禁。

但在信号中断前的最后一帧,赵子轩猛地抓起桌上的《主播行为合规指南》,将它狠狠撕碎。

纸屑纷飞中,镜头给到了他抬起的手腕内侧。

那里,用红色的记号笔,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大一军训时,张野因为紧张而顺拐时,他们约定的用来提醒彼此的敲击节奏:三短,一长。

是我们在敲门。

在直播后台,林枫死死按着截图键,成功保存了这最后一秒的缓存画面。

他放大图片,发现在信号被切断的瞬间,一条弹幕奇迹般地没有被系统清除,永远地凝固在了那里。

那条弹幕写着:“谢谢你,没让我们学会闭嘴。”

直播虽然停止,但那数万条匿名的、滚烫的真心话,还静静地躺在临时服务器的缓存里。

赵子轩看着电脑上那个代表着服务器连接的绿色小点,它像一颗暴露在旷野中的心脏,脆弱,却在顽强地跳动着。

他知道,这张由无数人心声编织成的网,随时可能被那只看不见的大手彻底抹去。

而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