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昳之时,许青峰,许铃铛兄妹俩随外公一起去找穆阿公,和从书铺出去的人错个前后脚,只看见片背影。
“这背影……瞧着眼熟。”许老爷子的眼神追着看看。
“哟,知道过来了啊,托铃铛丫头的福啊,老头子我开铺子这么多年了,头一回被捕快找上门来。”穆老秀才阴阳怪气。
“刚才那是刘捕头?我说看着脚后跟眼熟。”许老爷子一屁股坐桌子对面,开始掏袖袋。
“是啊……许铃铛!”穆老秀才突然喝一嗓子,让许老爷子一哆嗦,刚才掏出来的东西快嗖嗖的又塞回去了。
“在!”小铃铛摸核桃的手一缩,站直了,连着许青峰都挺了挺背。
“你们前两日一群妖魔鬼怪的去做什么了,人家捕头都找上门来了,说我运筹帷幄……”
穆老秀才说话快的脸都急红了,他这知道的不多,要不是刘捕头把那图纸还有场景描述了描述,他都不知道怎么解答,刘捕头说一句运筹帷幄,他都觉得是在说他老谋深算。
“也没什么……”许铃铛站好了,把在袁家发生的事情交代一番。
“那我怕说出去不好让人相信,就说是穆阿公您交代的,反正您也教过的。”许铃铛巴巴的说完,抬起左眼皮看看穆阿公生气了没,没生气她再抬右眼皮。
“我,你!”穆老秀才憋一口老血,这口锅掉的,比那天看见的塔精还黑!
“消消气,消消气,这不是给你带礼物了,铃铛提醒的。”许老爷子两边瞅,瞧着话停了赶紧掏出茶叶来。
“来来来,铃铛,给你穆阿公把茶泡上,老穆头啊,你莫气,让铃铛亲自给你泡茶。”
“我没气!”
“穆阿公,您能给再讲讲那个铜镜着火的事情不?”许青峰硬着头皮掏出张纸来。
刚说完的穆秀才:我有气!
“……”
“不过呀,你们也能放心了,方才刘捕头同我说,这案子算结了,还多亏了洛小子那迷药,一个不剩一伙贼人全都放倒了。”
穆老秀才是秀才公,刘捕头敬重,上门拜访是为了案宗登记,把前因后果,中间因絮都写清楚了,自然也要告知穆老秀才原委。
“说说啊,能说么?”许老爷子双手倒茶给老友捧到嘴边,眼中无一丝谄媚,全是对八卦的好奇。
“说说?事情大了,这里头有正经的道家子弟误入歧途,勾结骗子谋财害人。”穆秀才一口茶咽下去说个大的。
“可是那白眉白须的老头儿?”许老爷子回想,也就那人看着还有几分道长的姿仪。
“对啊,据说那老头原本是在咱们江宁盘云山修道的弟子,十年前出山云游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总归不过是世间繁华迷人眼……”
“初时只是依靠算占的小手段换几个钱财,后来游历到滇南,结识了一个游方大夫,认识了滇南的草药,中有几种混合可至人迷幻的药。
他将其中一种药制粉研磨,搓成药粒添塞在木串内部,一种添与香中,再有一种混在蜡油里,三者合一,药效才成。
“至于那两个徒弟,其实就是在咱们江宁乡下现找的,那两人知道的反而不多,到最后都以为自己拜了神仙呢。”
据刘捕头讲,那坏老道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收徒弟,然后寻一大户人家行骗谋财,此次是在袁家事发了,还有别的州府的案子,到他离开都骗的深信不疑呢。
“知府大人已经给其交代的几地官员传函了,此案或需共同审理。”
“那不可能只有我师姐察觉出不对呀。”许铃铛听说那人骗了好几家,觉得有问题。
“当然是这回骗的狠了,那人是江宁府出去的,说什么落叶归根,金盘洗手,谋完袁府这笔财就上山修道去,再不行骗。”
“正所谓人做天看,因果报应,最后一次便是万劫不复。”穆老秀才和许老爷子两个老头一人一个茶杯,喝一口,唏嘘一声。
“还要修道?”许青峰惊呼,还真让信之兄说着了,就是不知道信之兄的家书有没有及时赶上。
“对,修道者,若非清修,则法,财,地,侣,四者难缺,那人就是积攒很多修道的银子,就是走了歪道了,害人害己。”
“那他的山门?”许青峰还是忍不住打听打听。
“哪还有山头,倒是交代了一个,捕快们寻上去看,人家一群清苦道士,自己种菜自己吃,衣裳补丁串成片,问就是不认识这人。”刘捕头在穆老秀才这里待的久,说了不少的事情。
看来信之兄的信是赶上了,师门名声得保,许青峰为友人松了口气。
青峰和铃铛扒书看去了,许老爷子看看老友,再看看老友,再看看……
“你说!”穆老秀才被看的全身都不自在。
“老穆啊,这茶喝着如何啊?”
“汤清回甘,好茶啊!”
“再送你点儿啊……”
“无功不受禄,老许头你先说事情!”穆老秀才伸手一摆,谢但拒。
“这么个事,我这茶有不少,收来也花了大银子,就是现在摆铺子里招人眼,你最近知不知道什么文会的消息,要是有路子最好,这茶我卖给他们。”
许老爷子觉着穆兄是读书人,而且结交的读书人朋友不少,有面子也有路子,这茶出给文会能省去不少麻烦事,也免的被人眼红。
“你容我想想……”穆老秀才边说,边翻出个本子来,许老爷子偷眼看去嚯!记了不少。
“大的文会最近没有,小的有三个。”穆老秀才捏着这厚厚的本子,手微微停,若要翻,是要从前到后,前边字迹娟秀,到后面,字就板正起来,婉婉啊,这本子我就快用完啦……
“小的也成,能问到么?”
“能。”老友在说话,穆老秀才调整好一瞬间出现的心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