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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重生后我成了奸臣的心头刺 > 第220章 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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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三月,总是被一场盛大的花事所主宰。

杨晨铭与江谢爱的小院,便坐落在这无边无际的粉色云霞之中。院角那几株新栽的桃树,是杨念江成家时亲手种下的,如今也已枝繁叶茂,风一过,便簌簌地落下一场花瓣雨,铺了满地锦绣。

江谢爱坐在廊下的摇椅里,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羊绒毯子,手里捧着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信是永熙帝,也就是他们的孙子亲笔所写。信纸用的是上好的澄心堂纸,字迹沉稳有力,不复当年的青涩,字里行间,是一位成熟君王的运筹帷幄,也藏着一丝对祖父母的孺慕之情。

信中提到了北境一个新兴的藩镇,隐隐有拥兵自重的迹象,朝中为此争论不休。永熙帝在信的末尾写道:“皇祖母,孙儿时常想起您当年在朝堂之上,以‘农商并重’之论驳倒众臣的情景。如今朝中亦有保守之声,主张削商以固农,孙儿虽不认同,却感压力。不知您有何教诲?”

江谢爱读着信,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在修剪花枝的杨晨铭。

岁月待他似乎格外宽厚,除了鬓边染上的几缕霜华,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只是那双曾洞悉朝堂风云、看透战场诡谲的眼眸,如今在强光下会微微眯起,显出几分模糊。那是早年征战留下的旧疾,如今虽不致命,却成了时光在他身上刻下的最清晰印记。

“晨铭,”她轻声唤道,“你看,我们的皇帝陛下,也开始头疼了。”

杨晨铭放下手中的金剪,缓步走来,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他没有立刻去接信,而是先伸手,将她滑落到膝头的毯子向上拉了拉,盖住她微凉的脚踝。这个动作,他做了几十年,早已成了本能。

“是念江的信?”他问,声音温润如玉,被江南的水汽浸润得愈发醇厚。

“嗯,”江谢爱将信递给他,“北境的事,他心里有数,只是想听听我们的意思。还有朝堂上的那些老调重弹,他需要一些支持。”

杨晨铭一目十行地看完信,脸上并无波澜。他将信纸仔细折好,放回信封,然后才握住江谢爱微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将它包裹起来。

“阿爱,你还记得吗?当年在朝堂,你为商盟辩解,说‘农为邦本,商为血脉,本固而血通,国方能动’。”他看着她,目光里带着追忆,“如今,念江遇到的,不过是换了张面孔的旧难题。他能写信来,说明他心里有答案,只是需要一份来自我们的肯定。”

江谢爱微微颔首,她何尝不知。孙子像他们,骨子里有江南的灵动,也有北境的坚韧。他需要的不是指点,而是一份来自源头的底气。

“那我们回信吗?”她问。

“回。”杨晨铭答得干脆,“但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江谢爱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已经为这个国家倾注了半生心血,如今,该是放手让年轻人去闯的时候了。他们的存在,若成了后辈倚仗的拐杖,那便不是守护,而是束缚。

“好,”她笑意加深,“就告诉他,江南的桃花开了,问他何时得空,带重孙回来看看。”

杨晨铭也笑了,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像一幅被岁月精心晕染的水墨画。“就这么写。”

他没有说,但江谢爱都懂。这便是他们为“皇室传承”埋下的最后一道伏笔。他们的智慧与经验,不会再直接干预朝政,而是化作了江南这片土地的底蕴。商盟的脉络,兵法的传承,农商并重的理念,这些才是他们留给子孙最坚固的基石,是“江南守护”的真正含义。朝堂的棋局,他们不再落子,但江南这片丰饶的棋盘,会永远是国家最坚实的后盾。

午后,阳光暖得恰到好处。两人相携着,走进了那片见证了他们一生悲欢的桃林。

这片桃林,是江父亲手所植。江谢爱重生后,第一次在这里看到桃花盛开,也是在这里,她终于卸下心防,答应了杨晨铭的婚事。后来,他们在这里立下石碑,祭奠江父;再后来,他们带着儿子杨念江在这里嬉戏;如今,他们的重孙也已能在林间蹒跚学步。

每一棵树,都刻着一段光阴的故事。

“晨铭,你看,那棵树。”江谢爱指向一棵格外粗壮的老桃树,“当年我父亲种下它时,才只有我这么高。”

杨晨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有些涣散。他的视力大不如前,看远处的景物,总像隔着一层薄雾。但他依然能清晰地记得,当年那个穿着一身素衣,倔强地站在桃树下,眼含戒备的少女。

“我记得,”他轻声说,“那年你站在这里,问我为何要退婚。你说,杨家的门,你高攀不起。”

江谢爱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却有些湿润。“是啊,多傻。那时候我以为,离你越远,就越安全。”

“现在呢?”他侧过头,努力想看清她的表情。在他模糊的视野里,她的轮廓被阳光镶上了一层金边,温暖得不真实。

“现在……”江谢爱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眼角的皱纹,“现在觉得,离你越近,才越安心。”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感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杨晨铭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要将她的温度永远刻在掌心。

“那年花下,是惊鸿一瞥,是戒备与试探,是前世今生的迷惘。”她仰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粉色花瓣,眼中映着璀璨的光,“如今……是岁岁年年,是相濡以沫,是看尽山河后的此心安处。”

杨晨铭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她揽入怀中。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淡淡的皂角清香。风吹过,花瓣落在他们的肩头、发间,像一场温柔的雪。

他想起了前世。那个冰冷刺骨的雪夜,他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在宫城之上,一夜白头。那时的绝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他曾以为,那是他一生的终点。

直到他再次“看见”她。在她的梦里,在她的惊醒时分,在她每一次与命运抗争的瞬间。他的执念,他的魂魄,仿佛都附着在了那枚护心镜上,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只为将她从悲剧的轮回中拉回来。

佛寺高僧曾说,两世情缘,是债,也是缘。如今,债已还清,缘已圆满。

“阿爱,”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若有来生……”

江谢爱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打断了他。“不说来生。”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蝴蝶落花,稍纵即逝。

“晨铭,这一世,够长了,也够好了。”她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锐利如鹰,如今却温和如水的眼睛,“我们用前半生,去解开一个又一个的死结;用后半生,来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平安。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不想再说来生。因为这一世,她爱得太用力,也太辛苦。她怕来生,再没有这样的勇气和运气,去重新爱一次。她只想握紧眼前人,过好每一天,直到生命的尽头。

杨晨铭看着她,眼中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他看到了她眼中的释然与满足,也看到了自己满溢而出的爱意。

他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无比轻松的笑。

“好。”他说,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他不再说来生,因为这一世,他已将她牢牢护在掌心,再也不会放手。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桃林,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时间的尽头。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手牵着手,慢慢地走着,踩着一地落英,走向那座炊烟袅袅的小院。

远方,是帝国的万里江山,是子孙后代的绵延传承。

而眼前,是桃花依旧,是执手之人,是岁月静好。

这便是他们的一生,以家国为棋局,以山河为聘礼,最终,在这江南的一隅,寻得了彼此的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