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滚，战船的残骸漂在海上。陈默坐在碎石上，左手撑着地面，右臂垂着动不了。他看着船上的敖烈，眼睛一直没移开。
阿渔在空中盘着身子，银色的鳞片闪着光。她用尾巴一甩，把断掉的桅杆打进了海里。木头砸起水花，溅到陈默脸上，他没擦。
“我不是逃。”阿渔说话了，声音很低，“是你们想用我的血炼药。”
敖烈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把长戟，冷笑：“你知道什么，敢这么说？”
“我知道‘逆命丹’要用我的血，压住你们飞升时的劫气。”阿渔盯着他，“十八岁的情劫是假的。那是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敖烈脸色变了。他把戟插进甲板，嘴里念了几句。海水立刻翻腾起来，变成无数锋利的水刃，朝阿渔的翅膀飞去。
阿渔张嘴喷出一道白气，那是她的龙息。火焰撞上水刃，炸出一片白雾。但她慢了一点，左边翅膀被割伤，几片鳞掉了下来，血滴进海里。
陈默看到那血，心里一紧。他想站起来，腿却使不上力，骨头像断了一样，一动就疼。他只能看着。
敖烈拔起戟跳起来，双手握紧，用力扔出去。那戟飞得很快，直冲阿渔的心口。
风声响起。陈默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手上。他抬手一挥，腰间的骨链飞出去缠住了戟杆。
骨链发出红光，那是他最后的力量。链子收紧，想把戟拉偏。可戟上的符文一闪，青金色的光爆出来，红光瞬间灭了。反震的力量顺着链子打回来。
咔嚓一声，骨链断了。
碎片乱飞，一块划过陈默胸口，衣服破了，皮肉也裂开。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倒在地上，背重重摔在石头上。
戟偏了一点。
但还是刺中了阿渔。尖端扎进她右前爪根部，穿过鳞甲，插进肉里。她大叫一声，身体猛地扭动，尾巴狠狠抽向敖烈。
敖烈落地后退几步，站稳了。他抬头看阿渔，眼里没有惊讶，只有轻蔑：“你撑不住了。”
阿渔低头看伤口。血从爪尖滴下，落在船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她的身体晃了晃，银光忽明忽暗。
“你说得对。”她慢慢说，“我快撑不住了。”
她转头看向废墟里的陈默。他正用手撑地，想站起来。手指抠进石头，指甲裂了也不松。
“但我逃过一次。”阿渔声音很轻，“不是为了活命。”
她抬起头，眼神变得很狠：“是为了找人一起回来讨债。”
说完，她突然张嘴，咬断自己一根断角。血从嘴角流下，染红了前爪。
她抬起爪子，在空中划了一道。血线留在天上，像一个记号。
敖烈皱眉，抬手凝聚出一个黑色光球。能量涌动，海水剧烈晃动。
阿渔没动。她看着那个光球，呼吸变重。龙气从伤口往外冒，但她没有后退。
陈默终于站起来了。他靠着一块大石头，左手按着胸口——那里还在流血。他看着阿渔的背影，又看向敖烈手中的光球。
他知道，下一击会更狠。
他也知道，他已经没有武器了。
但他还站着。
阿渔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时间很短，但陈默懂了。
她不需要他再替她挡。
这一战，她要自己扛。
敖烈慢慢举起手，黑色光球越来越亮。空气变得很沉，连海水都停了。
阿渔展开双翼，虽然爪子还在流血，但她升到了半空。尾巴绷直，前爪指向敖烈。
陈默扶着石头，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腿快断了。他不管。
敖烈嘴角扬起：“最后一招，看你能不能接住。”
他推出手掌，黑色光球飞出去，直奔阿渔的脸。
阿渔喷出全部的龙息。白焰和黑球撞在一起，发出巨响。冲击波扫过海面，掀起巨大的浪。
陈默被掀翻在地。他趴着，耳朵嗡嗡响。等看清眼前，只见阿渔掉了下来。
她摔在船边，龙形开始不稳。银光闪烁中，能看到一点人形的样子。
敖烈走过去，手里又出现一把短戟。他站在她上面，冷冷看着。
“结束了。”他说。
阿渔躺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船板，想爬起来。手指深深抠进木头，留下五道血印。
“还没。”她喘着气，“我没认输。”
敖烈举起短戟，对准她的喉咙。
陈默在地上挣扎着往前爬。他没有武器，没有链子，站都站不稳。
但他还在向前。
他的手伸出去，指尖快要碰到阿渔的脚踝。
敖烈低头问：“你为什么不肯死？”
阿渔抬起头，嘴角有血。她笑了。
“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她说，“要活着回去。”
敖烈手臂用力，短戟慢慢压下来。
阿渔闭上了眼睛。
陈默的手终于碰到了她的脚。
短戟停在她喉咙前三寸。
敖烈突然转头，看向远处的海面。
一艘新船正在破浪而来。船头站着一个人，穿着蓝袍，手里拿着一面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