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拱门上的符文闪了一下，很快就灭了。
陈默没等敖渊动手，立刻撑地起身，左手紧紧抱住阿渔的腰，脚一用力，撞向旁边的珊瑚壁。背上的骨琴磕在石头上，砰的一声闷响。他顾不上疼，指尖冒出一点骨火，顺着石缝钻进礁石里。
那里有幽磷藻——白天路过时他用骨纹看过一眼，记得位置。
轰！
蓝光突然炸开，烟雾翻滚，刺得人睁不开眼。三队巡海夜叉正从两边包抄过来，被这爆炸吓得连连后退。他们穿着青黑色的鳞甲，表面发亮，神识扫来像镜子一样反弹探查，普通隐身根本没用。
烟雾里，阿渔咳了一声，嘴角流出血。
她刚才强行压住龙息，不让气息泄露，现在伤势压不住了。身体一软，靠在陈默肩上。
“还能走吗？”他低声问。
她点头，抬手摸到耳后，撕下一片灰白的银鳞。咬破舌尖，把血和鳞屑揉在掌心，然后扬手撒出。
粉末飘在空中，慢慢聚成一道微弱的光箭，指向禁地深处。
这是龙族的秘法“引鳞归途”，靠血脉感应方向。她只剩这点力气，只能维持一会儿。
陈默盯着光箭指的方向，背着她贴地快走。刚动身，身后就传来骨哨声——短促尖锐，三长一短。
是信号。
海底沙子开始震动，水流涌动，形成一圈圈水漩涡。这是“漩涡搜神阵”，能抓心跳。只要还在呼吸，就躲不掉。
他停下，扯下麻衣撕成布条，绑住阿渔的手臂，固定她发抖的身体。然后咬牙，掰断右手小指最末端的一节骨头。
咔。
断骨塞进骨琴匣的缝隙。匣子轻轻震动，第九根弦微微颤动，发出细微波动，混进水流里。这种频率能干扰水里的声音传递，让心跳变得混乱。
夜叉领队皱眉，看着水幕上的波纹：“不对……有两个心跳，但走在一起。”
其他人马上调整站位，分成三组，呈三角形推进。
陈默抱着阿渔，顺着光箭指引低身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沙缝里，避开突出的珊瑚。这里的珊瑚会自己移动，刚才能过的路，下一秒可能就被堵死。他记得苏弦曾用琴音标记某些点，那些地方的珊瑚很安静。
左眼突然发烫。
骨纹在跳。
脑子里闪过画面：某个位置，必须烧。
他抬头，看见前面一块红色珊瑚正在合拢，快要挡住去路。他马上引出骨火，指尖一弹，金焰飞出，打中珊瑚底部的凹处。
嗤——
珊瑚缩回半寸，通道打开。
一次，两次，三次。
每次都是左眼疼完，骨纹给出提示。他不明白原因，但选择相信。
阿渔呼吸越来越弱，光箭也开始忽明忽暗。她快不行了。
“再撑一下。”他说，“快到了。”
话没说完，地面震动更厉害。
脚步声越来越多，至少二十个夜叉突破外围追来。最前面的那个已经看到他们的背影，距离不到十丈。
不能再跑了。
他左右一看，发现左边有个大珊瑚壳，像个倒扣的碗，里面是空的。他立刻抱着阿渔滚进去，顺手抓起碎壳盖在身上，遮住身形。
刚藏好，敌人就到了。
夜叉们分散开，用水矛敲地，听回声找空腔。有人靠近他们藏的地方，矛尖刮到了外壳。
陈默屏住呼吸，右手按着骨戒。
戒指发热，方向没变。镇海柱就在脚下，很近。
阿渔突然抓紧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睁着眼，眼神发直，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
他知道，她在拼尽最后的力气。
她抬起手，把剩下的鳞粉拍进沙地，划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匿形咒。粉末沾血后泛出淡淡光晕，很快沉下去，像是被沙子吃掉了。
视觉盲区成了。
外面的脚步慢了下来。
“没有。”一个夜叉说，“刚才还有热气，现在没了。”
“会不会钻进沙里？”
“不可能，沙下面有禁制，活人下去会被吸干。”
“那就继续搜。上面说了，一定要带回三公主。”
他们开始分片检查，用水幕扫过每一寸地面。
陈默靠着珊瑚壁，闭眼压制体内的反噬。断指剧痛，骨火用太多，身体开始发抖。但他不敢睡，也不敢松手。
阿渔体温越来越低，耳后的灰斑越扩越大。
他睁开眼，静静看着她。
她睫毛轻轻抖了一下，像是想说话。
他低头靠近。
她嘴唇微动，声音几乎听不见：“……下面……有锁链……七道……”
他心里一震。
她也感觉到了？
还没反应过来，左眼又是一阵剧痛。
眼前浮现出一根巨大的柱子，埋在沙下，周围缠着七道虚影锁链，每根都刻满符文。柱子有裂痕，但还有微弱的能量传出。
镇海柱。
就在他们下面。
这时，最近的一个夜叉走到珊瑚壳前，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外壳。
手指一顿。
好像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