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梁柱上,昨夜新换的宫灯还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混着空气中残留的檀香,形成一种奇特而肃穆的气息。宫灯的绢面洁白如新,上面绣着的龙凤呈祥图案在晨光中若隐隐现,灯穗垂落,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铜鹤香炉里的檀香燃到了尽头,只剩下半截焦黑的香灰,像一根凝固的墨痕,斜斜地插在银灰色的香灰堆里,仿佛随时会折断。
百官列班时,靴底摩擦金砖的声响比往日更轻,几乎细不可闻。每个人都低着头,目光沉沉地落在脚前的地面上,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一次次瞟向御史台的位置 —— 经过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谁都知道今日的弹劾只会更加凶险,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稍不注意就会引爆。
果然,吏部侍郎周范捧着一份奏折,从文官列中快步走出。他身材瘦高,穿着一身绯色官袍,领口和袖口的暗纹在晨光下清晰可见。这份奏折的封皮是暗沉的玄色,像深夜的天空,边角镶着细细的银线,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比前两日的鎏金封皮更显肃杀,仿佛带着一股能冻结人心的寒意。
他走到殿中,双膝 “咚” 地砸在金砖上,那声响格外沉重,仿佛两块巨石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大殿里激起一阵回音,震得梁上的积尘都轻轻颤动。周范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却异常锐利,像鹰隼盯着猎物一般,直勾勾地望着龙椅上的李世民。
“陛下!李杰私藏军器,其罪当诛!” 周范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从牙缝里挤出来,“查新械坊存有球形弹壳百枚、硫磺晶体五十斤,按每枚弹壳装火药半斤算,当量足以炸毁玄武门!李杰却拒不交予兵部,分明是图谋不轨,意图颠覆我大唐江山!”
“轰” 的一声,殿内像炸开了锅。武将们纷纷按捺不住,程咬金的手已经紧紧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青筋暴起,他粗重的呼吸声在人群中格外清晰。秦叔宝眉头紧锁,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担忧。文官们则面露惊色,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潮水般涌动,此起彼伏,玄色封皮的奏折在他们眼中仿佛变成了一颗即将引爆的火药弹,让他们心惊肉跳。
周范从袖中抽出一卷探报,展开时纸张发出 “哗啦” 的脆响,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探报是用粗糙的麻纸绘制的,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图形,用朱砂标注着新械坊的布局,库房的位置被圈了个醒目的红圈,像一道渗血的伤口。
“臣已查明,” 他挥舞着探报,手臂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尖利如哨,划破了大殿的宁静,“他昨夜还在试验‘地雷’,将火药埋于地下,引信点燃后能炸翻三匹战马!泥土飞溅三尺高,连旁边那尊半人高的石碾都被震得移位半尺!”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目光像带着钩子,扫过武将列,带着刻意的挑衅:“此等利器,岂是布衣可掌?兵部尚书执掌军器三十年,历经大小战事无数,都未曾见过如此凶物!李杰一个司农寺卿,却将这等能毁天灭地的灭国之器藏于私坊,若他一声令下,长安城墙都能炸出个丈许大的窟窿,陛下的龙椅怕是都坐不稳!”
这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帝王最敏感的神经。李世民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猛地停住,玉扳指与楠木扶手碰撞的 “笃” 声戛然而止,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的目光落在探报上那幅歪歪扭扭的地雷图,引线像一条扭曲的毒蛇,身体蜷缩着,头部却死死地咬着圆形的弹壳,图旁还用歪歪扭扭的小字标注着 “炸深三尺,范围十丈”—— 这显然是有人从新械坊偷描的,连弹壳上的螺纹都画得依稀可见,能看出描摹者当时的紧张,线条都有些颤抖。
“周侍郎可有实证?” 兵部尚书侯君集出列问道,他面色凝重如铁,手里的朝笏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作为执掌军器的官员,他戎马半生,见过的武器不计其数,却从未听闻过如此威力巨大的器物,心中既有对新武器的好奇,更有深深的忌惮,像揣着一块滚烫的烙铁。
“臣有新械坊的杂役为证!” 周范从怀中掏出一份供词,高高举起,那纸张在他手中微微晃动,“此人亲眼所见李杰将弹壳入库,还听到工匠议论‘此物能轰塌突厥王帐,让那些蛮夷屁滚尿流’!供词上有他的指印,鲜红清晰,绝无虚言!”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周范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嚣张:“请陛下下旨,即刻查抄新械坊,将李杰打入天牢,严刑拷打,定能审出他的反逆之心,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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