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礼没多想,觉得他在国外应该很忙,就没再尝试打第二次。她最近没有工作压力,作息格外规律,躺了没多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凌晨天色欲熹,秦明序站在床边,俯身看她睡熟的模样。
他的床格外大,她侧躺在上面,枕他的枕头,盖他的被子,身子像被一只深色巨口围拢。女人的肤色在幽幽夜色中白得发腻,睡姿乖巧又安谧。
微微扭亮一点夜灯,秦明序看到枕头边到她肩下压着一件暗红色衬衫,他的,被睡熟的她无意识依恋地轻攥,在床上胡乱铺开。
秦明序无声,转过头去控制了一下表情,缓了一会儿,又看回她。
感谢江峤,若不是他着急在今晚赶回来,错过此景必定后悔终身。
他无意扰她好梦,只想在日出前抱她再睡一会儿。仅仅掀开一个被角,她就有了动静。欲醒未醒,脸往枕头里又埋了埋。
秦明序暂时静止,把手臂缓慢伸向她头颈下方,还没到位,戚礼睫毛抖动两回,茫茫然睁开了眼睛。
她一双眼浓浓睡意,懵懂地盯着他瞧,秦明序也侧过头若无其事和她对视。
“你做梦了。”他说。
戚礼似乎真的信了,把脑袋靠过来,困意浓重的唔哼了一声,身体十分自然地贴他的腰,像是以前也在梦里像这样做过很多次。
秦明序半侧身体有点发麻,呼出一口气,无奈地盯着她。
她搁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动了动,浅层意识察觉不对,努力睁开眼睛寻觅他,“秦明序?”她抱着他的腰,身体半边沉在梦境里,半边陷在他怀里,有温度,比梦境还要不真实。戚礼不甚清醒,模糊问道:“你回来了?”
不是做梦吗?
秦明序拨了拨她的头发,不答反问:“你给我发的什么?”
他翻出手机,点开对话框里他没回复的照片。戚礼换好衣服在浴室的镜前自拍,拍她穿他衣服的模样,锁骨白皙,红衣在她身上,妖娆明艳得不像话。
现在他重新欣赏,甚至伸到她眼底下,“给我发这种东西不是想让我回来?还明知故问?”
戚礼醒了大半,喏喏不答,红着脸埋进他怀里。
她就是坏心思勾他一勾,谁知道他真就这么快回来了。
戚礼半梦半醒就知道抱着他不撒手,这比她口头上说多少想他都要来的可信,秦明序一路的风尘和怨怼都消散了,侧过脸亲她的额头。
是他的沐浴露和洗发液味道,秦明序从刚才就努力按捺着,现在脸埋进她的头发里,更加心猿意马。
戚礼慢慢醒了,只是还有些慵懒,“秦明序,我看到酒单了。你干嘛剽窃我的配方,说什么老板推荐。”她戳戳他胸膛,这就要算账了,“哪有你这样的,我的社交平台你到底监视了多久?”
“挺久了,”他似乎在回想。留着以前的手机就是方便保留和她有关的那些回忆,累到极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还恨着她就还有力气拼下去。
秦明序捉住她为非作歹的手,面上不表露,“不是剽窃你,老板推荐就是老板推荐。”他顿了顿,告诉她,“酒吧是给你开的。”
戚礼愣住了,“什么?”
秦明序说:“计划里,这里的老板是你。”
他说完,低头想吻她,戚礼用指腹挡住,眼睛有点想哭似的,眨了眨,“为什么啊?”
“你不是爱喝酒吗,我看你经常去那些酒吧。”他语气十分平静,好像她喜欢喝酒他就给她开一家酒吧这件事理所应当。
任谁看了她的微博都能轻易总结出这是一个聪明勤奋的酒蒙子,秦明序竟不知道戚礼上了大学之后居然变得这么释放自我。
他讨厌看到她越来越漂亮,讨厌那些赛事上很多人的目光放到她身上。照片偶尔拍她自己,他都会把照片一张张保存下来在半夜狠狠报复。
后来就变成检查她身边有没有别人出现,一个碰巧拍到的打火机或者对面的几本书都会让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秦明序一夜夜瞪着眼睛监视她的所有,看她的照片视频鲜活耀眼成那样,就恨得牙痒痒,她敢谈男朋友他就敢弄死她。
终于,秦伯钧的口风松了,秦汀白暗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国,秦明序一点也不想回,内心抵触非常。不知道从哪一天升起来的念头,想,既然她爱喝酒,他就在国内开个酒吧好了,就当是他把她多年置于龌龊意淫中的补偿。
他根本不打算留在国内,等酒吧开业了,他让她当老板,他该去哪就去哪。
她的酒吧自然要离她近一些,下班能躲过交通高峰去放松心情。他没什么规划,没回国就联系办执照。着手装修的时候也想到了她的喜好,比如进门氛围感的酒廊通道、灯带连成的英文单词和细节处的裸露复古砖墙。
这里面积比得上北京那四个酒吧,有充足的空间折腾。秦明序总想最好的都给她,装修设计一时没收住,灯光运行后才发现后期维护费太高,短时间根本回不了本。
没办法,只能放他手里运营着。
再等等,等一等。等酒吧回本了,员工替她调教出来了,不用花太多心思就能盈利了,他再离开。
他是多年游资套利,玩对冲玩数字的人,精明如斯,却从来没计算过,这样一家月流水过百万上不封顶的酒吧,到底哪一天才会回本。
也许永远没有那一天。
秦明序不肯承认,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再离开她身边。
*
秦明序的吻有些凶,带着一种睽违已久无法自拔的沉迷。戚礼睁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紧紧抱着他。
直到秦明序都无奈了,堪堪分开一点,擦掉她的眼泪,笑着问她:“感动得都成水龙头了?”
戚礼嘴巴肿着,眼圈也红,直勾勾盯着他,那可怜样都把他看心软了。秦明序把头偏过去,深呼吸了好几次,心想真完蛋了,他早晚得出点毛病。但就算冲一晚上凉水也不能在她不想的时候碰她了,舍不得她这么哭。
太难了,当男人为什么这么难?他在心里抓狂。
“秦明序……”她勾着他的脖颈,毫无戒备的朝他发烫的身体贴过来,抽抽鼻子,用嘴唇蹭他的唇,“你知道我为什么经常去喝酒吗?”
他不会思考了,机械地问:“为什么?”
戚礼哽咽着,泪流得很厉害,“你说,考不上会去离我近一点的酒吧工作的。我、我总觉得会在那里看到你……”
秦明序心脏猛然震了一震,怔然地看着她。他没想到是因为他。
“我知道你讨厌我……你不会在的,我就是想去看看。”万一呢?他还记得他们的约定,虽然没有履行,却还愿意到她的大学附近看看她。她太贪心了,她知道她那么对他,他不可能的。
他已经远渡重洋,在未知的坐标,和她相隔很远很远了。
只是,偶尔想到他们可能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戚礼还是会产生很难受的窒息感。由于这个原因,她在很短的一段时间曾经出现过低落的自厌情绪。
那是少女一生中唯一出现的坡谷。
可是,戚礼现在知道,他曾经来过她的学校里面,在背后同她看过一场电影,甚至,这么多年,他一直有她的消息,看得到她的近况。她接受不了。
“秦明序,你来找过我很多次,是不是?”她说出这些话哭得厉害,他大脑嗡嗡作响,接近手足无措,“是。”
“你为什么不出现!”她的委屈倾泻而下,泪水把他凌迟成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你一次也不出现,我见不到你,我整整六年都没见到你,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明序的心要疼死了,紧紧抱住她,慌乱、自责,苍白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戚礼。”
“我不知道……要怎么出现在你面前。”秦明序徒劳地解释,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呢?说什么,做什么,他自己都在痛苦撕扯,又怎么能平静地面对她。他一层层纸糊出来的人样,会因为她一句话一个眼神而彻底烧成灰烬。
“你那么好,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快要嫉妒死了,我忍不了,我会把你带走的,我会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让你整日只能面对我。”秦明序眼中现出黑暗的狰狞,嘴唇颤抖着说,“你希望我那样伤害你吗?”
戚礼苍白着一张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泪,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秦明序眼睛瞬间红了,无法抑制的酸痛从胸肺中破腔而出,一瞬爆发的恐怖的爱几乎压倒了他,他只能低下头颅,控制着力气牢牢抓住她,认命道:“好。”
“这是你说的。”他一个字一个字向她确认,眼底一片猩红,闭目良久才压抑住,“过去是我错了,不该躲着你。”
“以后,你再也跑不掉了,因为这是你自己选的。”秦明序颤抖的唇落到她唇上,轻轻含住,说了一句让她心颤的咒语,“我不会再放过你。”
天光大亮,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原本整洁的床上一片凌乱,秦明序似乎要身体力行告诉她这句话的重量。
戚礼如果知道好久未经人事的身体在剖白心迹之后会如此敏感,一定不会轻易答允他。
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秦明序刚探进被子就感觉到什么,沙哑问她:“穿我的衣服没穿内衣?”
戚礼脑袋嗡的红了,撇开脸小声辩解:“谁睡觉会穿内衣啊。”
秦明序喉咙那个冒火。她没穿内衣,他居然能让她在他怀里安然无恙待了那么久,这不是正人君子是什么?正人君子对他没多大分量,唯一的慰藉就是君子当久了,当流氓就毫无心理负担。
戚礼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撑起身子往后退缩。他目光往下,看到她半截大腿都缩在他的上衣里,是他冷冰冰大床上唯一一样招人的柔软,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秦明序仰头吐了口气,声线嘶哑:“你真是……”
戚礼知道她彻底跑不掉了,青天白日也逃不开他的魔爪。
久未泄欲的男人究竟是多可怕的存在,戚礼很快就清楚了。
他探寻着她的身体,几个月了,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兴奋感,埋头咬上去的时候,他险些笑出声音。
她很难适应他,漫长的前戏过去,戚礼把脸埋进他的枕头,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那声颤抖的哭腔彻底把他激活,此后招招式式都能带来深入骨髓的快意。
“真可怜…”他俯身疼惜地拨开她汗湿的头发,动作却不减半分。他被今晚的她撩狠了,只要想到她在他不在的时候对他一件衣服那么依恋的模样,就烧到五脏六腑干渴异常。
戚礼一败涂地,眼前雾蒙蒙的,窗外透进的日光让一切都无所遁形,她缩紧身子,更加羞耻,想逃跑了,又被他一下 拽回去。
戚礼受不了地挠他,呜呜咽咽哭出声来。秦明序坏透了,让她听见暧昧的声响,调戏她掉那么多泪珠子还生得出这种动静,简直是水做的人儿。
戚礼敏感的令她自己都害怕了,她不得不哭着求饶,叫他的名字。他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秦明序的眼神可怕极了,下颌死死绷紧,“爱不爱我?”
戚礼哭泣着,胡乱点头,说爱。
他闷哼一声,紧紧把她抱住,几乎嵌进身体里。
戚礼喘不过气,哭的,也是因为他太重了。
秦明序背上健硕的肌肉紧绷又舒展,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很重,一直没有起来的意思。
“你好了吗?”她清了清哑到不行的嗓子,想把他从身上赶走。
“不好。”他抬起头,灼灼盯着她,兴致勃勃地建议,“我们今天不出去了。”
戚礼被他直白的眼神烫了下,下意识疯狂摇头,“我不要!”
秦明序撑起胳膊,戚礼赶紧从他身下逃出,光着身子慌不择路往浴室跑,半截就被他一把捞回去,扛在肩上,进了浴室又是一阵天昏地暗。
日上三竿,戚礼欲哭无泪,她要的不是这种“不会放过”啊。
而秦明序从始至终理直气壮,细数她隔了多久才让他这么吃上一回,谁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汗水扎着她的眼睛,戚礼无力反抗了,脑袋愈加昏沉,被他憋久了的欲望铺天盖地碾压到魂飞魄散。
“宝宝,再坚持一下。”秦明序贴在她耳边,嘴上毫无廉耻,又移到红润润的唇瓣由浅入深的吻,活脱脱一只犯浑的恶狼。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变得灼热而稀薄,戚礼眼前一黑,彻底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