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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宫殿朱由校在后世曾见过,但那是现代重建的版本,虽令人震撼,终究少了灵魂。

眼前的建筑才是洪武年间原物,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非复制品所能比拟。

“大同地处边关,紧邻草原,历来是我大明与蒙古交锋之所。代王居于此地,实属不易。”

朱由校坐在交泰殿主位上,原是代王的位置,环视四周后,语气平缓地开启了对话。

殿下列立的代王闻言连忙躬身,神色惶恐,仿佛承受不起这番关怀。

“臣惶恐。大同虽为战地,然臣一家安居府中,从未受兵戈之扰。”

“陛下政务繁忙,外患内忧不断,尚能垂念微臣,臣心中感激不尽。”

“你能如此体谅朝廷处境,朕心甚慰。若我朱氏诸藩皆如你这般识大体,何愁国事不兴?”

“只是前些时日,朕颁下谕令,望各宗藩为国分忧,捐输钱粮以补国用。”

“诏书已至,代藩却迟迟未见动静,是何缘故?”

话音未落,朱鼐钧心头一紧,冷汗悄然渗出。他知道,今日这一关怕是难逃。

早在去年,朱由校便已下旨,号召天下宗藩共渡难关。

他原以为秦、晋、蜀三大藩王带头响应,其余诸藩即便不愿,也会象征性地表示一二。

岂料这些人竟公然阳奉阴违。

虽都回奏接旨,之后却杳无音信。

有的借口库银空虚,有的声称岁入不足,更有甚者竟上疏哭穷,言辞凄切。

朱由校阅罢,怒不可遏,几欲将这些人革爵查办。

此事让他动了削藩之念,但权衡再三,终未轻举妄动——时机尚未成熟。

可天子威严不容践踏,亏也绝不能白吃。

他不敢与所有藩王为敌,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出气的对象?

代藩,便是他选定的第一刀。

大同上下军政已被彻底整顿,作为此地最大的寄生势力,代藩绝无可能幸免。

更重要的是,代藩势大,在宗室中颇具影响力。拿它开刀,足以震慑四方。

面对皇帝的诘问,朱鼐钧并非毫无准备。

他知道,圣驾亲临,绝非只为寒暄。

皇帝驾临王府,名义上说是探望,实则另有图谋。朱鼐钧心里清楚得很,燕藩与代藩素无往来,平白无故登门,哪有这般好心。

他是太祖一脉的后裔,封地在大同,世代居北,从未参与朝中权柄之争。秦、晋、蜀三藩为何倾囊相助,他不关心,也不愿过问。

只知一点——代藩的家底,绝不会轻易交出。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他低头跪拜,语气诚恳,“臣并非不愿报效朝廷,实是府库空虚,粒米无存,分文难出。”

“陛下方才也提过,大同边镇二百载烽火不断,民不聊生。”他继续道,“代藩虽为宗室,却也只是勉强果腹,未曾有过富余。”

“太祖所赐田产确有其事,然北地苦寒,霜期漫长,庄稼难成。”

“更兼蒙古骑兵时常南下,焚屋劫村,良田尽毁,荒芜多年。”

“若非朝廷按例发放俸禄,臣一家恐已难以维系,还请陛下体恤实情。”

朱由校站在殿中,目光冷峻。此人嘴上说得凄苦,实则腰缠万贯,府邸奢华远胜京中勋贵。分明是铁了心装穷,欺他这个皇帝拿他没办法。

“代王,朕念你乃太祖血脉,朱氏骨肉,才未当场揭穿。”

“你不思感恩,反在此处编造谎言,妄图蒙混过关。”

“可知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朱鼐钧垂首不语,心中却毫无惧意。天下是你们燕藩打下来的,赋税枯竭也是你们的事。如今缺钱,便来逼我们这些旁支出血?

一次低头,便永无宁日。今日能逼我捐粮,明日就能夺我封地。

我只要咬死不说,你能奈我何?莫非还能当众斩杀宗室亲王不成?

“臣所言字字属实。”他缓缓抬头,“陛下若存疑,尽可调阅户部与内库账目,一查便知。”

朱由校望着这张满是伪装的脸,终于不再开口。

这些藩王,与那些满口仁义的文官并无二致,个个精于算计,唯利是图。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明哪怕塌了天,他们也不会主动掏出一两银子。

但只要刀架上脖子,顷刻间便俯首帖耳,比奴仆还顺从。

论起顽抗,他们敢对着天子叫板;论起投降,李自成兵临城下,清军铁骑入关,他们第一个献印归附。

原因很简单——他们吃准了明朝皇帝不会杀自己人。

可闯军和清兵不同。他们眼中无尊卑,手中无mercy,屠城灭族如割草。到那时,再多的金银,再高的身份,也不过是一颗人头罢了。

明末乱世,多少藩王手握重金却只知醉生梦死,纷纷向满清或李自成低头求存。

代藩亦曾跪拜李闯,妄图保全性命。

可李自成对朱明宗室恨入骨髓,岂会容他苟延残喘。

朱由校本就鄙夷此类屈膝之徒,如今身为大明天子,更不可能容忍这等败类继续占据王位。

今日若不将其废黜,如何在朱氏宗亲中立起天子一脉的威严?

堂堂皇权在握,却指挥不动一群贪图享乐的藩王,岂非令人耻笑?

见天子眼神示意,随行的孙云鹤当即上前,手中捧着一纸文书,逐条揭发代藩多年来的劣迹。

罪状自万历二十余年开始追溯,从其袭爵之日起,大小恶行皆有记载。

强夺民女、勾结豪强侵占田地,种种行径罗列十余项,条条清晰。

孙云鹤一口气陈说良久,唇舌发涩仍未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