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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距离那座阴森的废弃官驿尚有一段距离,但已是人烟相对稠密之处。秋实利落地跳下车,与车夫一同从车厢后搬下一张简易的木桌、两条长凳,又拿出一个显眼写着“义诊”二字的布幡挂在车辕上。

云昭翎今日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素色衣裙,未施粉黛,长发简单挽起,除了腕间隐藏的紫灵,周身再无半点侯府千金的奢华气息。她安静地坐在桌后,将药箱打开,里面是早已分装好的常见药材,金针包以及一些干净的布条。

起初,巷子里的居民只是远远好奇又警惕地观望着。几个顽皮的孩子躲在墙角探头探脑。

秋实见状,深吸一口气,扬声喊道:“各位乡亲,我家小姐今日在此义诊,看诊不要钱,寻常小病的药材也免费赠送!有身子不爽利的,老人家腿脚不便的,都可来看看!”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令人安心的善意,寂静的巷子瞬间活了过来!

先是几个胆大的妇人抱着咳嗽不止的孩子犹豫着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真的不要钱?”

得到秋实肯定的答复后,她们才忐忑地坐下。云昭翎微笑着示意孩子伸手,仔细诊脉,又看了看舌苔,温声询问症状,然后利落地包好几味草药,仔细交代如何煎服。

有了开头,后面的人便不再犹豫。仿佛只是眨眼功夫,义诊桌前排起的队伍就拐过了巷口,并且还在不断延长!

男女老少,扶携而来。有咳嗽气喘的老翁,有面色蜡黄、腹痛不止的妇人,有因常年劳作导致腰腿剧痛的汉子,还有身上长满疥疮、疼痒难忍的孩童……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生活的艰辛和缺乏医治留下的痕迹。他们大多小病拖成大病,硬扛着,或用些不知传了多少代,未必对症的土方。

云昭翎全神贯注地诊脉、开方、施针。秋实则在一旁协助,她手脚麻利,一边帮着分药,一边也用自己精湛的医术为一些症状较轻的妇孺看诊,不时低声与云昭翎交流两句病情,配合得十分默契。

期间,一位面容愁苦的白发大妈拉着小孙子来看咳嗽。秋实一边熟练地给孩子检查,一边温和地和大妈拉着家常,夸孩子虎头虎脑,又问及平日居住环境是否潮湿、最近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让孩子总是病弱。

那大妈见秋实态度亲切,医术也好,话匣子便打开了,唉声叹气道:“唉,能有什么好环境?我们这地界,能遮风挡雨就不错了。脏东西?那可说不准……姑娘你是不知道,就离这儿不算忒远的那条死胡同里头,有个老早就烧毁了的官驿,那才叫一个邪门呢!”

她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忌讳莫深的表情:“那地方,白天都没人敢往跟前凑!阴风惨惨的!都说里头不干净,早年烧死过不少人,怨气重着呢!我们平时宁可绕远路,也绝不从那儿过!生怕沾上什么晦气,或者被什么脏东西跟上了!”

旁边另一个正在排队等着拿药的中年汉子听见了,也忍不住插话,声音里带着同样的敬畏:“张婶说的没错!那破地方邪性得很!前些年还有个不信邪的更夫半夜打那儿过,第二天就疯了,胡言乱语,没几天人就没了!官家的人后来去看过,也没查出个啥,但谁还敢去?”

“就是就是,”又一个老妪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老话讲,那种地方容易聚阴煞,伤阳气!孩子家身子弱,可千万不能靠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和,语气中充满了对那废弃官驿发自内心的恐惧和避讳,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盘踞之地。

秋实和云昭翎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百姓们口中的“邪门”、“不干净”,往往并非空穴来风,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或人为制造的恐怖。

云昭翎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温和地安抚着大妈,将包好的药材递给她,细心交代用法。心中却已了然:那官驿在附近百姓心中已然成了禁地,这种普遍的恐惧心理,恰恰是最好的掩护——无论里面藏着什么,都很难被寻常人意外发现。

而她们接下来的探查,必须更加谨慎才行。这场义诊,不仅收获了民心,更印证了官驿的异常,为下一步行动提供了重要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