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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驿馆的雄鸡才叫过第二遍,莫罗便已起身。贴身侍从捧着一套石青色绣麒麟的正二品副都统一品朝服进来,他亲自为莫罗系上玉带,又将顶戴花翎端正戴好。镜中的青年官员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沙场历练出的锐利,丝毫不见二十出头的青涩。

“大人,早膳备好了,巴特鲁大人他们已在偏厅等候。”侍从低声禀报。莫罗点点头,转身走出内室。偏厅里,巴特鲁、色勒等四人早已穿戴整齐,桌上摆着米粥、酱菜和刚蒸好的肉包,都是很普通常见的吃食。“大人。”几人起身见礼,莫罗抬手示意免礼:“都坐吧,吃完早些去会馆布置。”

一顿早膳吃得安静,没人多言——谁都清楚,今日的谈判关乎疆土得失,容不得半分马虎。饭后,莫罗带着四人及舒禄留下的百名八旗士兵直奔谈判会馆,远远便见会馆的飞檐在晨雾中矗立,门口的两尊石狮子透着威严。

踏进会馆正厅,莫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傅清额。他身着与莫罗同品级的理番院侍郎二品朝服,双手搭在膝上,双眼微闭,听到脚步声也未曾睁眼,更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莫罗心中了然,这是昨日的气还没消,故意摆架子给自个儿看。他懒得计较,径直走到侧位坐下,连眼神都没往傅清额那边瞟。

“色勒,昨晚让你去舒禄大人得军营,事情办得如何?”莫罗转头问身旁的色勒。色勒连忙起身回话:“回大人,属下昨夜亥时赶到军营,将您的安排一一告知舒大人。舒大人当即拍板,说今日一早便会调动所部兵马在城外二里处列阵,旌旗全竖起来,让俄国人看得清清楚楚。”

“好。”莫罗满意点头,又看向巴特鲁,“你带五十人守在会馆前门和侧门,每处各配十名弓箭手;剩下五十人分成两队,一队守在谈判厅外,一队在会馆后院巡逻。务必看好俄国人的随行兵士,别让他们再像上次那般骚扰当地百姓,同时也不许无关人等擅自闯入,确保谈判现场井然有序。”“喳!”巴特鲁领命,带着士兵匆匆离去。

安排妥当后,正厅里只剩下莫罗和傅清额两人,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莫罗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啜饮,心思却在飞速运转:这第二次谈判,他本就没抱太大期望。这年头信息传输十分困难,在外面办事的官员每做一个决定都要快马传信回京请示,一来一回最少都是十几天,短时间内根本谈不拢土地划分这样的大事,上次谈判。他今日的首要目标,是让俄国人为那三个士兵打死平民的事付出代价——要么赔钱,要么公开致歉,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傅清额坐在主位上,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他故意不起身、不搭话,晾着莫罗,就是想等莫罗主动过来跟自己打招呼,给自己个台阶下,也显显正使的威严。可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身旁的莫罗除了安排事务,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让他坐不住了。

“咳——咳咳!”傅清额猛地咳嗽几声,声音大得刻意;见莫罗没反应,他又拿起桌上的茶杯,重重放在桌案上,“咚”的一声闷响,茶水都溅出了几滴。他余光偷瞄莫罗,却见对方依旧稳坐如山,仿佛没听到一般,气得他牙根直痒痒。

莫罗怎会没察觉傅清额的那些小动作?只是他对这种只会摆架子要面子,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大局的官员早已厌恶至极,别说主动打招呼,便是多跟他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他端着茶杯的手没停,目光落在窗外的晨雾上,心里盘算着舒禄的兵马该已在城外列阵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单膝跪地禀报:“禀大人!俄国人已经到城外了,却不肯进城!”“为何?”莫罗放下茶杯,眉头微皱。士兵道:“俄国人的使者说,要两位大人亲自出城迎接,否则就不进城了,今日的谈判也作罢!”

“放屁!”莫罗拍案而起,怒火直冲头顶,“不过是谈判代表,也敢摆这种架子!真当我大清无人不成?爱来不来!”按规矩,两国谈判官员同级相见,出城迎接确实符合礼仪,可想到伊万诺夫前日的傲慢、俄国士兵的嚣张,再加上傅清额在一旁装腔作势的模样,他的火气便压不住——现在若是退了这一步,等到谈判桌上俄国人只会用鼻孔里看人把人看扁。

士兵被他的怒气震慑,僵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傅清额却在一旁眼睛一亮,心中暗喜:真是天助我也!莫罗不肯出城,自己正好借机表现,到时再把今日的事告莫罗一状!他当即站起身,假意咳嗽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斥责:“莫大人,事关邦交,你岂能如此意气用事?俄国人既然有要求,咱们天朝上国,便依着礼仪行事,怎能因一时之气误了谈判的大局?”

他转头对报信的士兵道:“你在前头带路,本官去接伊万诺夫先生!”说罢,又斜睨了莫罗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还是得靠我”。“傅大人!”莫罗上前一步拦住他,语气凝重,“俄国人这是故意折辱我大清!你此时出城迎接,便是让他们觉得我大清好欺,等会谈判还如何立足?”

“立足不立足,不是你凭一时意气说了算的!”傅清额甩开他的手,冷哼一声,“若是谈判黄了,皇上责问起来,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说罢,不再理会莫罗,昂首挺胸地跟着士兵走出了会馆,向城外走去。莫罗看着傅清额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傅清额只想着讨好俄国人促成谈判,却不知这般退让,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心中已有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