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间”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林凡盘坐石床,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他左手紧握那枚得自化神魔将的魔核,右手则虚按丹田,周身气息起伏不定。
化神魔核中蕴含的能量远超元婴魔核,精纯而磅礴,但也更加暴虐,带着原主残留的凶戾意志。寻常修士若敢直接吸收,顷刻间便会被魔气侵蚀心智,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
但林凡不同。
《混沌诀》运转到极致,丹田内那黯淡的混沌元婴缓缓旋转,散发出灰蒙蒙的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磨盘。涌入体内的精纯魔气与魔核能量,一接触到这混沌光晕,便被强行拉扯、碾碎、分解,剥离其中暴虐的意志,最终化为最本源的混沌之气,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元婴。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
魔将残留的意志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冲击着林凡的心神。幻象丛生——尸山血海的战场、魔焰滔天的咆哮、以及对于“净魔龙晶”刻骨的憎恨……种种负面情绪试图将他拖入沉沦。
林凡的道心历经磨难,早已坚如磐石。他谨守灵台一点清明,任由魔念冲刷,我自岿然不动。那融入骨子里的龙威时而自发震荡,将侵入识海的杂念驱散。
与此同时,他右手指尖,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净灵仙光被引导而出,如同最精细的绣花针,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些被魔气冲击最为剧烈、几近断裂的经脉。这是苏婉在他闭关前,强行分出一缕本源仙光渡给他的,此刻成了修复关键损伤的甘露。
“嗤……”
细微的声响从他体内传出,那是受损的经脉在混沌之气与净灵仙光双重作用下重新接续、强化的声音。原本滞涩的灵力开始逐渐恢复流畅。
他手中的化神魔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颜色也逐渐变得黯淡。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赵氏三兄弟不敢有丝毫松懈,尽管此地魔气让他们极为难受,但仍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苏婉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维持那缕仙光对她是极大的负担,但她眼神坚定,始终没有撤回。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数日。
林凡周身那起伏不定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稳下来,并且开始稳步攀升。他体内原本混乱的龙气、魔气、混沌之气,在《混沌诀》的统御下,初步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虽然远未融合,但至少不再相互冲突,反而形成了一种更具攻击性和包容性的全新力量。
“咔嚓。”
一声轻响,他手中那枚化神魔核彻底化为齑粉,能量耗尽。
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深邃如同星空,又带着一丝魔性的冰冷。他的伤势恢复了七成左右,修为稳固在化神初期巅峰,甚至因祸得福,肉身在魔气淬炼下更强了一分,对魔气的适应与运用也远超从前。
“林凡,你怎么样了?”苏婉见他醒来,连忙问道,声音带着疲惫。
“已无大碍,辛苦你了,婉儿。”林凡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疼,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股精纯温和的混沌之气渡了过去,助她恢复。
苏婉感受到那暖流,脸色稍霁,摇了摇头。
“林道友,你恢复了就好!”赵老大也松了口气,在这魔域之中,林凡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林凡点点头,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雷鸣之声。他走到门口,撤去禁制,神识谨慎地向外探去。
魔栈内依旧嘈杂,似乎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重新布下禁制,沉吟片刻,取出了那枚残破玉简。玉简此刻温润异常,指向东北方向的感应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们必须去玉简指引的地方。”林凡沉声道,“那里可能有离开的线索,或者……其他的龙族遗宝。”
“可是林道友,外面……”赵老三面露难色,想起进城时的遭遇,心有余悸。
“无妨。”林凡眼神锐利,“我伤势恢复大半,只要不主动招惹城中的顶尖存在,自保无虞。而且……”
他顿了顿,周身气息微微一变,一股精纯的魔气散发出来,虽然本质仍是混沌,但模拟得惟妙惟肖,足以骗过大多数魔族。“我们现在看起来,更像‘本地人’了。”
他看向苏婉:“婉儿,你还是需要尽量收敛气息。关键时刻,或许可以尝试主动引导一丝魔气覆盖仙光,虽然无法完全模拟,但可减少注意。”
苏婉认真点头:“我明白。”
林凡又看向赵氏三兄弟:“三位道友,你们灵力属性与魔气相克,尽量跟紧我,不要轻易出手。”
安排妥当,林凡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落在那枚指引方向的玉简上。
骸骨城深处,东北方向,究竟藏着什么?是生路,还是更大的危机?
他推开骨门,带着四人,再次踏入这座魔气森森的城市街道。这一次,他的目标明确,步伐也变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