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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女帝驭心:皇夫谋天下 > 第123章 爵研新器,策应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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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爵研新器,策应之法

百里爵推开军机密室的门时,天还未亮,夜色如墨,沉得仿佛压在人胸口。风从门缝钻入,吹得铜灯盏里的烛火轻轻晃动,光影在斑驳的墙上拉长又缩短,像极了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他左肩的旧伤不知何时再度裂开,温热的血顺着粗布缠绕的绷带缓缓渗出,一滴一滴落在青砖上,凝成暗红斑点,如同昨夜战报上的朱批,无声地诉说着代价。

可他不能停。

一步都不能退。

他咬紧牙关,脚步未滞,一步步走向那张厚重的乌木案几,每踏出一步,肩头便传来撕裂般的钝痛,像是有把锈刀在骨缝间来回割锯。可比起心中翻涌的焦灼,这点痛楚反倒成了清醒的锚——只要还能感到疼,就说明他还活着,还能战斗。

他颤抖着双手,将那卷三号火雷图纸轻轻展开。纸面泛黄,边缘磨损,似是经年流转之物。上面绘满密密麻麻的机关线路,符号陌生而诡谲,仿佛某种失传已久的秘语。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窒息的预感——这东西一旦成型,必将掀起腥风血雨。

“绝不能让它现世。”他在心底默念,声音低得几乎被烛火吞噬。

他艰难地翻开随身携带的《机关要略》残卷,书页早已残破不堪,边角焦黑,那是从玄国边境一场大火中抢出来的唯一幸存之物。他曾亲眼看着一位老师父葬身火海,只为护住这本书,亦是为了让这门手艺流传世间。如今,它成了他唯一的线索。一页页翻看,一字字对照,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窗外依旧漆黑如渊,唯有钟摆声在耳畔低回,如同命运倒数的脚步。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他用冷水浸过的帕子覆在额头,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猛地一震,意识稍稍回拢。手指因长时间握笔而僵硬发麻,指节泛白,却仍死死攥着那支狼毫笔,仿佛稍一松手,真相就会从指缝溜走。

忽然,他的呼吸一滞。

目光死死钉在图纸右下角一处细微的刻痕上——一道极轻的弧线,收尾处微微上挑,像是不经意划过,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规律性。

“鲁九章……”他低声呢喃,嗓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进脑海深处。玄国工部首席匠师,表面清廉刚正,实则早已暗通敌国。他曾敬他为师,视其为机关之道的巅峰,可最终换来的,却是背叛与屠戮。

心口骤然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愤怒、悲恸、不甘交织成一团烈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情绪失控的时候。越是恨,越要冷静;越想复仇,越要清醒。

他提笔疾书,字迹凌厉如刀锋,将所有推演一一记录。随即又翻出天机楼此前送来的工匠名录,逐页比对笔迹特征,连一个转折的角度都不放过。当最后一个疑点被确认,他终于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无波澜,只剩决绝的寒光。

火雷虽猛,却非无懈可击。

药引以硝石为主,遇湿则钝,若能在引爆前使其受潮,威力可减七成;爆炸方向集中于正前方三十度角内,侧面与地下防护薄弱,只需精准埋设反震装置,便可化解大半冲击;更关键的是,启动需特定音律敲击三次,缺一不可——这是鲁九章的习惯,也是他致命的傲慢。

这些信息,必须立刻呈报陛下,一刻都不能耽搁。

窗外终于透进一丝微光,灰蒙蒙地洒在案角,像是黎明前最脆弱的一缕希望。远处宫道上传来早朝前的钟声,悠远而庄重,一声声敲在人心上。他缓缓合上笔记,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刚刚拼凑出的真相。然后,他小心翼翼将图纸卷好,用油布层层包裹,贴身藏入怀中,紧贴着心跳的位置。

那里,不仅藏着一份图纸,更压着他未尽的使命、死去的战友、破碎的信任,以及,一丝渺茫却执拗的希望。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双腿似灌了铅,肩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可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杆不折的枪。走过门槛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间密室——四壁萧然,唯余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孤独的身影。

他知道,这一夜之后,局势将再无宁日。

但他也清楚,只要他还站着,就不能让黑暗吞没最后一道光。

玉沁妜已在御前等候多时。殿内烛火摇曳,映在她清冷的侧脸上,仿佛为那层薄霜般的神情镀上了一丝暖意,却终究无法融化其下的坚冰。她端坐于紫檀木案后,指尖轻轻压着边关布防图的一角,目光沉静如深潭,可眼底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焦灼——他已经迟到了半个时辰。

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终于抬眸望去。那一瞬,心口猛地一紧。

百里爵站在殿门口,身形挺拔如松,可脸色却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泛青,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一步步走进来,步伐稳健,却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而压抑。

“你没去医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

“先办正事。”他站定在殿中央,语气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仿佛身上那道贯穿背脊的伤只是幻觉,“我已经查明图纸出自玄国鲁九章之手,并找到了火雷的三个致命缺陷。”

她盯着他,目光一寸寸扫过他的脸,试图从中读出疼痛、疲惫或动摇,可什么也没有。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明锐利,像寒夜中的星子,燃烧着不肯熄灭的光。

她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涩,又迅速被理智压下。她垂下眼帘,嗓音微哑:“说。”

“第一,火雷引信怕湿,若提前洒水或埋设潮土层,可大幅降低威力;第二,爆炸方向固定,只要在城墙两侧加厚掩体,就能避开主要冲击;第三,装填过程复杂,每次发射需耗时近两刻钟,守军完全有时间组织反击。”

他说得条理分明,语速不急不缓,仿佛不是在陈述生死攸关的情报,而是在讲一堂寻常的兵法课。可玉沁妜知道,这背后是多少个日夜的潜伏、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代价。

她沉默着,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节奏缓慢而有力。那声音像鼓点,敲在她自己的心上,也敲在这座寂静的大殿里。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建议立即组建‘隐匠营’,从各地征召精通土木、火药和机关术的匠人,集中到沧州地底工坊秘密研制反制器械。”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可说到“沧州”二字时,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似乎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由凌霄负责筛选名单,确保无人泄密。”

她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这不是小事,一旦启动,便是绕过六部、打破常规之举。工部那边必然反弹,朝中那些老臣更不会轻易答应。

“工部那边不会轻易配合。”她说出这句话时,其实是在试探他——你是否清楚自己正在挑战整个体制?

“我知道。”他没有回避,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张亲手绘制的对比图,铺展在案上。纸面略显粗糙,墨迹浓淡不一,显然是连夜赶制而成。但每一笔线条都精准无比,标注清晰,甚至连风向、湿度对火雷威力的影响都有推演。

“这是模拟推演——若不提前应对,玄国只需三日内连续轰击,七道防线全毁。”他指着图上被红圈标记的几处要塞,声音低了几分,“百姓无处可逃,北境百万生灵,将在烈焰中化为灰烬。”

玉沁妜的目光落在那张图上,久久未动。她看见城墙崩塌的瞬间,看见火焰吞噬村庄的画面,看见无数妇孺哭喊奔逃……那些从未经历的惨状,此刻却如此真实地刺入她的心脏。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如寒铁般冷硬。“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批。”

他看着她,嘴角极轻微地扬了一下,像是释然,又像是感激。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点了点头。

“其次,边关箭楼需紧急改造。”他继续道,声音略微沙哑,“加装可升降的厚土夹层墙板,配合预埋沙袋阵列,形成缓冲带。哪怕只能拖延半炷香时间,也能为援军争取布防机会。”

她点头,“准了。立刻调集工匠,优先处理北境五城。”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凌霄快步走入,手中握着一份名单,神色凝重却不慌乱。他在玉沁妜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文书:“义姐,这是初步筛选出的三十名可信匠人,分布在沧州、云州和临安三地。我已经安排人暗中联络,三日内可全部到位。”

玉沁妜接过名单,快速扫了一眼,眉头微挑。这些人名她大多听过,皆是民间奇才,技艺超群却性情孤僻,平日难请,如今却被凌霄一一寻得,实属不易。

她将名单放下,语气淡淡:“经费呢?户部一向拖拉。”

“不必等他们。”百里爵接过话头,语气坚定,“先从边防专项银两中抽调,事后补录备案。眼下每一日都关乎生死,不能卡在账目上。”

她抬眸看他,目光深邃如古井。“你倒是敢做主。”她轻声道,语气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责备,又似是欣赏。

“你不信我,就不会让我站在这里。”他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在做你让我做的事。”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烛火晃了晃,投下两人长长的影子,交错在一起,仿佛某种无声的盟誓。

她嘴角微动,像是想笑,却又忍住了。那一瞬,她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软话,可最终只是轻轻说了句:“好。”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风拂动她的衣袂,月光洒在她的肩头,让她看起来既威严又孤独。

“凌霄,你亲自督办隐匠营出入事宜,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出。”她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峻如霜,“百里爵,图纸由你保管,铜钥不得离身。”

“是。”两人齐声应下。

退至偏殿时,百里爵的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他扶住廊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方才在殿中强行支撑的意志力终于濒临极限,剧痛如潮水般从背部撕裂开来,几乎让他窒息。

侍卫急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把铜钥交给陈七。”他喘着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今晚子时前,必须送到沧州工坊入口。”

“大人,您得先治伤!”侍卫声音发颤,眼中满是焦急。

“听令。”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不敢违抗的威压。那是经历过太多生死抉择的人才有的气势,冷静、决绝、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太医院院首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两名药童,提着药箱小跑而来。他们合力将百里爵抬进偏殿,小心翼翼剪开染血的衣料。

当那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在灯火下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刀伤深可见骨,边缘已然发黑溃烂,显然已感染多时。更可怕的是,伤口周围竟隐隐泛着青紫色的纹路,像是毒气正在缓缓蔓延。

院首颤抖着手探脉,脸色骤变:“大人……您这是中了玄国特有的‘断魂刃’之毒!若再晚两个时辰,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百里爵躺在榻上,意识模糊,却仍低声呢喃:“沧州……工坊……不能出事……”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铜钥,直到指甲断裂,鲜血滴落,也不曾松开。

而在主殿之中,玉沁妜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天际。她手中握着那份名单,指尖微微发抖。

她知道,这场战争还未开始,便已有人以命相搏。

而她所能做的,唯有信任,唯有守护这份用鲜血换来的希望。

她闭上眼,心中默念:百里爵,这一次,别再一个人扛着所有。

风穿殿而过,吹熄了一盏灯,余下的烛火仍在顽强燃烧。

玉沁妜缓缓坐回御座,指尖轻抚过案上堆叠如山的工匠名录与经费清单,眉心微蹙。烛火在寂静的大殿中轻轻跳动,映得她侧脸轮廓分明,影子投在厚重的宫墙上,宛如一座沉默而不可撼动的山峦。夜已深,万籁俱寂,唯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如同细雨落在枯叶上,清冷又执着。

她逐条审阅,目光锐利如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名字。那些虚报工价、挂名吃空饷的匠户,被她一道道划去,墨迹果断而冷峻。而在真正关键的条目上,她亲自加盖凤印——那枚象征着无上权柄的朱红印记落下时,仿佛不只是批准一项工程,更是在为未来的根基钉下第一颗钉子。

她的手指微微发僵,太阳穴隐隐作痛,可她没有停。这不仅仅是一份名单,这是她亲手撬动旧秩序的第一根杠杆。她知道,每一份批下的银两,每一处修缮的工坊,都是在无声地挑战那些盘踞多年的世家门阀。他们靠垄断技艺与资源攫取利益,而她要打破这一切。哪怕只是一块砖、一根梁,也要从最底层开始重建。

终于,最后一卷文书落定。她缓缓放下朱笔,指尖按住额角,闭目片刻。窗外军机处的方向灯火未熄,隐约可见人影走动。她在想凌霄是否还在那里,又或是已经离开。但此刻,她顾不上多想。肩头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可心底却有一簇火苗在燃烧——那是属于一个女子,在万人之上独自扛起江山重担的孤勇。

与此同时,凌霄已悄然步出皇宫。天幕漆黑如墨,星月无光,他披着深色斗篷,身影隐没于夜色之中。腰间香囊随步伐轻轻晃动,散发出淡淡的安神香气,那是临行前玉沁妜亲手所赠,说是助眠,实则藏了密信的暗格。他没有回头,直到踏上宫门石阶的最后一级,才蓦然驻足,回望那扇紧闭的军机处大门。

风掠过耳畔,吹乱了他的发丝。他低声呢喃,声音几近消散在夜风里:“这一局,不只是赢一场仗……是要改一个时代。”

话语轻,却重若千钧。他知道,自己踏出的每一步,都在撕裂旧日的铁幕。他曾是民间乞丐,如今却成了她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那个曾在雪夜里对他伸出双手的女子。她不信命,也不认输。所以为了她,他也不能退。

城外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悄然出发。车身斑驳,轮轴略显老旧,毫不起眼地混入夜行商旅之中。车帘掀开一角,露出陈七的脸——那是一张平凡到几乎令人忽略的面孔,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双手紧紧抱着一个油布包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里面,是一把刻着龙纹的铜钥,冰冷而沉重,仿佛承载着无数人的生死与希望。

他记得百里爵交出钥匙时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带着血痕,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吓人。他说:“我撑不了多久了……但只要这把钥匙还在,就说明我们还没输。”

那一刻,陈七几乎哽咽。他知道,百里爵早已身受重伤,却仍拼尽最后力气传递消息、安排后路。这份信任压得他喘不过气,却又让他无法后退半步。他不能辜负任何人,尤其是那些默默牺牲的人。

马车颠簸前行,夜色如海,淹没了一切踪迹。

而此刻,玉沁妜仍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片刚送来的竹简。那是沧州工坊的地基图,字迹潦草却详尽。她凝视良久,指尖轻轻摩挲着图纸边缘,仿佛能触摸到千里之外那片尚未动工的土地。风从窗外灌入,吹得烛火剧烈晃动,光影在她脸上交错游移,忽明忽暗。

她没有抬头,只是缓缓转身,走向书案,提起朱笔,在“东侧加固区”画了一个圈。那一笔落下,干脆利落,不留余地。她知道,那里将是整个工坊承重的核心,也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地方。她必须提前设防,哪怕只是多一道工序,多一层监督。

外面起了风,檐角铜铃轻响,像是远方传来的警讯。她望着烛光摇曳,内心酸涩不已。

她不是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孤身一人,步步惊心,连一个可以彻夜长谈的人都寥寥无几。但她从未想过放弃。因为她明白,一旦停下,便是万劫不复。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等着她犯错,等着她软弱,等着她倒下。

可她不会。

她将笔搁下,指尖残留着朱砂的微温。窗外风更大了,吹散了几页未收的奏报,纸页翻飞,如同挣扎的蝶。她静静站着,背影挺直如松,仿佛天地之间,唯她一人执灯前行。

夜未央,路还长。

但她不怕。

百里爵在梦中听见了一声巨响,仿佛天地崩裂,城墙轰然倒塌的巨响在他耳畔回荡,震得心口发麻。他猛地惊醒,冷汗浸湿了鬓角,胸口剧烈起伏。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偏殿熟悉的雕花床顶,烛火早已熄灭,屋内昏暗寂静,唯有窗缝间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他的手臂被层层白布紧紧缠绕,隐隐传来灼痛,像是被烈火舔舐过一般。屋中空无一人,连平日守候的宫人也不见踪影,只有桌上那碗药孤零零地搁着,药汁尚存半碗,表面浮着一层淡淡的苦涩气息,在夜色中缓缓蒸腾。

他咬牙撑起身子,脊背贴着床板缓缓坐起,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额角渗出细汗。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远处军机处的灯火却依旧亮着,像是一颗不肯沉落的星,执拗地燃烧在黑暗深处。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胸口,指尖触到的却是空荡的衣襟。铜钥不见了。可他并不惊慌,只是静静垂下手,目光沉静如水。他知道,那枚承载着命途与真相的铜钥,已经启程,正行走在命运的途中,无人能阻。

与此同时,玉沁妜端坐于书案前,指尖轻抚过新呈上来的奏册封面,神情清冷而专注。她提笔蘸墨,笔锋微顿,随即落下第一行字:明日卯时,召工部主事入宫议事。墨迹匀称,力道内敛,一如她此刻的心境——波澜不惊,却暗藏千钧。

凌霄策马奔袭于南城门外的官道上,寒风迎面扑来,卷起他散落的黑发,吹得斗篷猎猎作响。他紧握缰绳,指节泛白,眼神如刀锋般直刺前方。夜路漫长,但他没有丝毫停歇之意,反而催马加速,蹄声如雷,踏碎长街的寂静。

百里爵终于掀开被褥,赤足踩在冰冷的地砖上,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他扶着墙,一步一挪,动作缓慢却坚定。青砖粗糙,掌心摩擦着墙面,仿佛在丈量这段通往未知的距离。走廊尽头,一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映照着他苍白却坚毅的脸庞。

玉沁妜放下笔,指尖微微发麻,她轻轻揉了揉酸胀的手腕,目光落在案角那张泛黄的《反制火雷策》上。她缓缓拿起,一页页翻阅,直至最后一行字迹清晰浮现于眼前。她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顿,眸光骤然深邃,似有星河流转,又似雷霆隐伏。

凌霄在疾驰中猛然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他凝望着远方那片漆黑如铁的山脉,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风沙扑面,他却纹丝不动,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片刻后,他抽出腰间匕首,刀刃在月光下一闪,便在马鞍旁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是他许下的誓,也是他踏上的路。

百里爵终于迈出第一步,脚步沉重,如同背负着整个王朝的重量。可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坚定地投向院门的方向。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却未曾有过半分迟疑。

玉沁妜合上奏册,动作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她抬手吹灭烛火,最后一缕光消散在黑暗中,屋内陷入沉静。她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聆听夜的低语。

凌霄调转马头,不再回头。他抽出怀中的地图,在风中迅速展开一眼,随即收起,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朝着沧州方向疾驰而去,身影很快融入茫茫夜色。

百里爵扶着墙走到院中,冷风扑面而来,让他清醒了几分。他仰起头,望向天空——满天星斗,璀璨如织,银河横贯天际,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玉沁妜突然睁开眼,眸光如电,穿透黑暗。她坐直身子,呼吸平稳,却已进入另一种警觉的状态。

凌霄的身影在月下拉得极长,斗篷在风中翻飞,如同一只展翅的夜枭,无声掠过荒原。

百里爵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一口冷空气,寒气直入肺腑,却让他的神志愈发清明。他抬起手,缓缓握住了院门那冰冷的铁环,指尖传来的寒意,仿佛在提醒他——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