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神城岁月依旧悠然。自谕天神域建立,墨渊等人逐渐适应神城生活,并在各自职司上崭露头角后,神城的确如红尘缘神所期盼的那般,热闹了许多。而这几年来,神城中最引人注目、也最让一众神灵暗中津津乐道的,并非某位大能的修为突破,亦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则演变,而是那位掌管因果情缘、向来游戏红尘、视情爱如戏本的红尘缘神……她那日益“不正常”的状态。
起初,众神只是发觉,那位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最爱在诸天万界牵线搭桥看热闹的红尘缘神,出现在谕天神域附近的频率……高得有些不正常。今日是“恰好路过”指点一下云逸巡守的路线,明日是“心血来潮”送来几壶能淬炼仙魂的“醉仙酿”,后日又成了“偶遇”论道,探讨剑心与缘法的微妙联系。
而后,眼尖的神灵便开始注意到一些更“惊悚”的细节——
那位在人前总是努力维持着严肃刚直形象的年轻仙将云逸,偶尔在与红尘缘神“偶遇”交谈时……耳根会不受控制地泛起可疑的红晕!而那位向来谈笑风生、媚眼如丝的红尘缘神……在面对云逸时……那笑容竟少了几分惯有的戏谑与疏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和与……专注?
再后来……
某日,有神灵亲眼目睹……在星河长廊的拐角……红尘缘神极其自然地……伸手替云逸拂去了肩甲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触碰的刹那……两人俱是微微一僵……随即迅速分开……一个低头看地……一个仰头看天……气氛暧昧得能让周围的星云都停止流转!
又某次神城小聚……众人起哄让云逸舞剑……一曲剑舞毕……红尘缘神竟……当着众神的面……拍手叫好……还亲自斟了一杯酒递过去……美其名曰“犒劳功臣”……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云逸接过酒杯时……手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发展到最近……这两位……已经发展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并肩漫步于神城最美的“流光星海”畔……衣袖摆动间……小指……时不时地……会“不经意”地……勾到一起!甚至……在某些月色朦胧的夜晚……有巡逻的神将隐约看到……星海边的古神树下……两道身影靠得极近……几乎是……依偎在一起……低声细语……那红衣女子……偶尔还会将头……轻轻靠在银甲男子的肩头!
这桩桩件件,早已成了神城公开的“秘密”。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戒律神王,某次路遇两人“恰好”同路时,那冰冷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虚空之神更是曾在自己领域内,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嘀咕了一句:“这红线……怕是把自己也缠进去了。”
而对此最为喜闻乐见、并且坚定不移地站在“吃瓜第一线”的,莫过于凌谕一家三口。
此刻,谕天神域,凌谕一家居住的“混沌仙宫”露台上。
凌谕一身宽松墨袍,慵懒地斜倚在云榻上,混沌色的眼眸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望着远处流光星海畔那两个越来越近、几乎要黏在一起的模糊身影。妍小妤坐在他身侧,冰蓝色的眼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意,正娴静地烹着一壶混沌灵茶,茶香袅袅。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华绝代的凌玥,则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铺着雪白绒毯的地上,双手托着香腮,冰蓝色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嘴里还叼着一块百草神女送来的、甜滋滋的“百花蜜饯”,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爹,娘,你们快看!”凌玥咽下蜜饯,兴奋地指着远处,“缘神阿姨的手!又又又勾上云逸叔叔的胳膊了!哎呀呀,云逸叔叔的耳朵又红透了!都快赶上缘神阿姨的裙子颜色了!”
妍小妤抿唇轻笑,将斟好的茶递给凌谕一杯,柔声道:“看来这次,红尘姐姐是动了真心了。云逸那孩子,心性质朴,剑心通明,倒是良配。”
凌谕接过茶杯,轻啜一口,眼中笑意更深:“真心?怕是那根牵惯了别人的红线,这次不小心把她自己给牢牢系上了。口是心非了这么些年,也该认命了。”
“就是就是!”凌玥猛点头,一脸“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缘神阿姨每次见到云逸叔叔,嘴上说得可厉害了,什么‘笨死了’、‘剑法稀烂’、‘榆木疙瘩’,可那眼神,啧啧,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还有上次,云逸叔叔执行任务受了点轻伤,缘神阿姨表面骂他不小心,转头就偷偷塞了最好的疗伤神丹过去,还被墨渊伯伯撞见了,哈哈哈!”
想起墨渊当时那张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通红的大脸,凌玥就乐不可支。
凌谕与妍小妤相视一笑,摇了摇头。对于这对别扭神仙眷侣的发展,他们乐见其成。神城岁月漫长,能有这般充满烟火气的趣事点缀,倒也平添许多生机。
“不过话说回来,”凌玥忽然歪着头,好奇地问,“爹,娘,缘神阿姨和云逸叔叔要是真成了,那云逸叔叔的辈分……是不是一下子就变得好高好高啦?我是不是得叫他……师公?” 小丫头掰着手指头,一脸纠结。
凌谕闻言,差点被茶水呛到,无奈地看了一眼脑回路清奇的女儿。妍小妤也是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凌玥的额头:“傻丫头,各论各的便是。再说了,你缘神阿姨脸皮薄,你可别当着她的面瞎叫,小心她恼羞成怒,给你牵一根奇奇怪怪的红线。”
凌玥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露台上充满了温馨愉快的气氛。远处的星海边,那对有情神(仙)似乎终于说完了悄悄话,红尘缘神轻轻推了云逸一把,似乎在催促他回去执勤,自己则化作一道红光,有些仓促地遁走了。云逸站在原地,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余温的耳朵,傻笑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凌谕收回目光,揽住妍小妤的肩膀,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女儿,混沌色的眼眸中满是宁静与满足。
神城至高,法则无情。但只要有家在,有情在,这漫漫神生,便永远不乏温暖与乐趣。而这“全民吃瓜”的日常,或许便是这冰冷神域中,最有人情味的一道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