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源殿内,星河漩涡缓缓流转,倒映着两位至高存在截然不同的心境。凌谕那句“我定会让你们重聚”的话语,如同带着混沌本源的重量,沉沉地落在了戒律神王的心湖深处,激起了万丈波澜。
凌谕不再多言,他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指尖那枚一直悬而未决的黑色棋子,带着一抹仿佛能定鼎乾坤的韵致,轻轻点在了棋枰之上一处看似无关紧要、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交叉点上。
“嗒。”
一声轻响,清脆地回荡在寂静的殿中。
随着这枚棋子的落下,整个棋局骤然一变!原本看似被戒律的秩序白子围困绞杀的黑棋大龙,竟因这一子而豁然开朗,首尾相连,气韵贯通,不仅瞬间化解了所有杀机,更反客为主,形成了一股吞噬万象、演化无穷的混沌大势!白棋那精密严谨的秩序之网,在这股沛然莫御的混沌大势面前,顿时显得左支右绌,漏洞百出。
凌谕缓缓抬眸,看向对面神色变幻不定的戒律,嘴角勾起一抹平淡却自信的弧度:“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他并未等待戒律的回应,也未去看那已定胜负的棋局,只是从容起身,墨袍拂动间,周身流转的混沌气息将残存的棋局余韵悄然抚平。他目光再次落在戒律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改日再叙。戒律前辈,那具仙躯之事,既已应允,便交给我。我会让她……以某种形式,重新活过来,走到你的面前。”
说罢,凌谕微微颔首,身影便开始缓缓淡化,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戒律神王,猛地抬起头,银白的眼眸中不再是挣扎与痛苦,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仿佛洞穿了万古宿命的恍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他望着凌谕那即将消散的身影,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向这宇宙法则发出诘问:
“原来如此……这便是……万道神体……注定为诸天所忌、为宿命所针对的根源所在吗……”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凌谕,看到了更加久远而可怕的景象:“成神之后,超脱万法枷锁,行事但凭本心……无拘无束……所欲行之事,无人可阻……更……无人敢阻……”
戒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法则的脉络上。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凌谕此刻要复活他道侣的“逆天”之举,更是凌谕这种存在本身,对现有宇宙秩序带来的那种根本性的、颠覆性的威胁。一种可以无视规则、重定因果的绝对自由!这自由,对于执掌秩序的他而言,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凌谕即将完全消散的身影微微一顿,他侧过半张脸,混沌色的眼眸中无喜无悲,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并未否认,也无需否认,只是淡淡地留下最后一句:
“阻与不阻,敢与不敢,皆在于‘力’与‘道’。我的道,便是如此。”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融入虚空,消失不见。只留下戒律神王独自一人,僵立在万法源殿的中心,脚下是那盘已然定局、象征着秩序被混沌颠覆的残棋,耳边回荡着凌谕最后的话语,心中翻涌着对方才那惊世承诺的期盼、对万道神体本质的惊悸,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释重负般的微弱希冀。
星河依旧无声流淌,而某些既定的轨迹,似乎已因今日一席话、一局棋,悄然偏转了方向。凌谕的承诺,如同一颗投入命运长河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而这“无人可阻、无人敢阻”的万道之路,前方等待的,又将是怎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