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谕被妍小妤一语道破，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浓浓的好奇。他环着妻子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紧，像个不甘心的孩子般追问，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不解：“我还是想不通……我自认伪装得天衣无缝，连生命本源层次都模拟得与下界游仙一般无二，你究竟是如何一眼就认出来的？莫非……是我身上还残留着一丝未能尽数收敛的混沌气息？”
妍小妤仰头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与万道神主身份截然不同的执拗模样，冰蓝色的眼眸中漾开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水泛起的涟漪。她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凌谕的眉心，动作亲昵又带着几分嗔怪。
“你啊你，”她摇头轻笑，声音柔和如风拂玉兰，“纵使你神通盖世，能变幻万千，收敛所有气息，甚至改变生命层次……可有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却是连你自己都未必察觉的‘破绽’。”
凌谕眉头微挑，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妍小妤眸光流转，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细数道：“第一，你方才走近我时，脚步放得极轻，这是你惯常的体贴，怕惊扰我莳花。但你可记得？你真正的‘无声无息’，是如同融入虚空，连一丝微风都不会带动。而刚才，我虽未回头，却‘听’到了你刻意放轻、却依旧存在的、极其细微的落地节奏——那是你平日在我身边放松时，独有的步调。”
凌谕微微一怔，他确实未曾留意过这等细节。
“第二，”妍小妤继续道，指尖轻轻划过他方才握住自己的手，“你伪装了容貌、气息，甚至说话的语气也刻意轻浮。但你握住我手时，那下意识的力道，拇指无意识摩挲我手背的习惯……却是千百年来都未曾变过的。还有……”
她顿了顿，眼中笑意更深，带着一丝戏谑：“你即便扮作登徒子，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虽是调笑，内里却依旧带着你特有的、对‘道’的执着——‘共参大道妙趣’？哪个真正的浪荡子，会用这般说辞？”
凌谕听着妻子娓娓道来，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地戳破了他自以为完美的伪装，混沌色的眼眸中先是愕然，随即化为无奈的苦笑，最后涌上浓浓的暖意与感慨。他抬手握住妍小妤点在他眉心的手指，紧紧包裹在掌心。
“原来……破绽竟有如此之多？”他低声叹息，却并无懊恼，反而有种被深深懂得的熨帖，“我自以为伪装完美，却不知在你这双眼里，早已是漏洞百出。”
妍小妤任由他握着手，将脸颊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柔声道：“不是你的伪装不够好。而是因为……你是凌谕。是那个我会用千年万年去观察、去铭记每一个细微习惯的凌谕。你的气息可以收敛，容貌可以改变，但那些经年累月、早已融入骨血的下意识举动，以及你看向我时……眼神深处那份永远不变的温柔与专注，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掉的。”
她抬起眼帘，冰蓝色的眸子清澈地映着他的身影：“所以，莫要再费心试探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身在何方，只要你出现在我感知范围内，我便能认出你。这不是神通，而是……习惯，是本能，是……心有灵犀。”
凌谕闻言，心中最后一丝不甘彻底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动的深情与庆幸。他低头，将下巴抵在妻子散发着清香的发顶，混沌色的眼眸中满是动容。
“是啊……习惯成自然。”他低声重复着，手臂将怀中人环得更紧，“而我最大的幸运，便是拥有一个能看穿我所有‘习惯’、懂得我所有‘不完美’的你。”
花苑静谧，岁月静好。所谓伪装，在至深的情感与漫长的陪伴面前，本就形同虚设。有些羁绊，早已超越了形貌与神通，成为了彼此灵魂深处最清晰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