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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朕的摸鱼哲学 > 第197章 残阳凝血诏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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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后殿的狼藉,被王德全带着几个绝对心腹,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碎裂的玉器瓷片装入密封的木箱运走,墙壁的裂痕用特制的膏灰暂时填补,泼上浓重的熏香,试图掩盖那能量冲击残留的焦糊与冰寒气息。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与混乱感,却如同附骨之疽,驱之不散。

陈默依旧盘坐在玉榻上,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是那异色的双眸不再紧闭,左眼暗金沉淀,右眼灰寂流转,定定地望向虚空某处,没有任何焦点。他周身的气息不再狂暴外放,反而内敛到一种极致的沉寂,如同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唯有皮肤下偶尔急速窜过的一丝暗金或幽蓝流光,昭示着其体内依旧汹涌的惊涛骇浪。

“龙骨归位……”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识海中反复回响。

石碑龙吟的苍凉,海眼枷锁的沉重,星辰之眼的漠然,还有体内这三种因同源而相互撕扯、又因这残酷真相而隐隐趋向同步的力量……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他不是容器。至少,不完全是。

那阴属性星髓,那海眼龙影被窃取的力量,那源自归墟的本源……这一切,更像是一场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播种”与“培育”。而他,以及那个继承了紫微星点、又被他强行续接了阴髓生机的孩子,都是这场宏大布局中,被选中的“苗圃”。

所谓的“归位”,或许并非回归某个具体的地点,而是指向一种……状态的完成,一种“果实”的成熟,等待着被……收割?

被谁?那双星辰之眼的主人?还是其他觊觎这力量的存在?

一股冰冷的、超越死亡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缓缓爬升。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张无边无际的棋盘上,不仅是棋子,更是棋局本身的一部分,而执棋者,隐藏在星海深处,漠然注视着一切。

殿外传来极轻微的叩门声,是王德全。

“陛下,程老将军……程国公在宫外求见,已等候多时。”王德全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程国公,程无双的父亲,军方真正的定海神针,此刻求见,意味不言而喻。

陈默没有任何反应,目光依旧空洞。

王德全在门外等了半晌,得不到回应,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悄然退去。

陈默知道程国公为何而来。朝堂上的那一口诡血,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足以点燃所有潜伏的危机。程家需要知道皇帝的真实状态,需要判断未来的风向,更需要……为可能到来的风暴,提前做好准备。

但他现在,无法给出任何承诺,甚至无法给出一个稳定的姿态。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皮肤下那隐隐流动的暗金色泽。意念微动,试图单独引动一丝紫微帝气,回应程国公的求见,哪怕只是传递一个安抚的信号。

然而,就在帝气被引动的刹那,膻中穴内的阴髓符文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寒意,紫府中的归墟之力也随之躁动,三者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强行捆绑,牵一发而动全身!

“噗——”

又是一小口暗金色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溢出,滴落在玄色的衣袍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边缘带着细微的冰晶。

他连单独调动一种力量,都做不到了。

这具身体,这座“苗圃”,正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被强行“同化”。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混合着那冰冷的明悟,几乎要将他吞噬。

不。

不能。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暗金色的左眼中,那点属于“陈默”本我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起来。

就算真是棋子,是苗圃,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沦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需要时间。需要在这具身体彻底失控前,找到破局之法,至少……要为那孩子,铺出一条生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龙案。那里,除了堆积的各地秘报,还有一份空白的、加盖了玉玺的诏书。

一个冷酷的、近乎自毁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

翌日,一道突如其来的诏书,震惊了整个朝野。

诏书由司礼监太监当众宣读,内容简洁,却字字千钧:

“朕偶染微恙,需静心调养。即日起,朝政庶务,由内阁会同六部依律办理,非军国大事,不必上奏。太子年幼,着皇后程氏垂帘听政,枢密院副使、程国公程知节,兵部尚书李纲,影卫指挥使陆遥,四人辅政,共决机要。钦此。”

诏书一下,满朝哗然!

陛下果然伤势沉重,竟到了需要静养,甚至让皇后垂帘、外戚与重臣辅政的地步!那口诡血的传闻,被这道诏书间接证实!

而更让各方势力心思浮动的是这份辅政名单——程国公代表军方,李纲是相对中立的老臣,影卫指挥使陆遥是皇帝绝对的心腹,而皇后垂帘……这几乎是将程家推到了权力前台!陛下这是要托孤?还是……以退为进,引蛇出洞?

程振武站在武官队列中,感受着四周投来的各种复杂目光,手心全是冷汗。父亲被委以辅政重任,看似尊荣,实则是被架在了火上!程家如今已是众矢之的。

程无双在西暖阁接到懿旨时,也愣住了。她看着那份盖着鲜红玉玺的诏书,指尖冰凉。垂帘听政?辅政?他这是……要将她和程家,彻底推到风口浪尖,成为吸引所有明枪暗箭的盾牌?还是真的……已到了不得不安排后路的地步?

她想起他那双日益诡异的眼睛,想起他喷出的那口诡血,心不断下沉。

他到底,在计划什么?

养心殿内,陈默签署完最后一份需要用印的文书,将玉玺重重按在诏书上,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靠在椅背上,异色的双眸透过窗棂,望着殿外渐渐西沉的残阳。夕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在冰冷的地面上。

王德全跪在一旁,双手捧着那道决定帝国未来走向的诏书,老泪纵横:“陛下……您这是何苦……”

陈默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传出去……朕呕血三升,昏迷不醒。”

王德全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陛下。

陈默缓缓转过头,那双暗金与灰寂交织的眸子,冰冷地映着老太监惊恐的面容。

“照做。”

只有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令人胆寒的决绝。

王德全浑身一颤,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老奴……遵旨!”

当夜,皇宫内再次传出陛下病情加剧、呕血昏迷的消息,比白日的诏书更加骇人听闻。太医院所有太医被急召入宫,宫门落钥,戒备森严,一副山雨欲来的景象。

紫禁城的夜空,乌云密布,不见星月。

唯有西暖阁内,一点幽暗的星芒,在孩子心口静静闪烁,与这弥漫帝国的恐慌与暗流,无声地对峙着。

而陈默,独自躺在养心殿冰冷的龙榻上,异色的双眸在黑暗中睁开,感受着体内那三种力量在“沉寂”表象下,更加深刻、更加危险的蜕变与同步。

他知道,他亲手点燃的这场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