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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1910铁血滇云,开局差点饿死 > 第262章 这旗子,是他那年,偷偷从衙门旗杆上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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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这旗子,是他那年,偷偷从衙门旗杆上扯下来

野田重重顿首,转身快步离去,沉重的军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壁炉里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温暖如春,却驱不散中村健次郎眉宇间那一丝被强行压抑的阴翳。

他独自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窗外呼啸的风声隐约传来,像遥远的、不肯停息的呜咽。他沉默着,镜片反射着壁炉跳动的火光,冰冷地映照着地图上那个被他圈定的、叫做富宁的小点。

时间,就在这外松内紧、杀机四伏的压抑中,如同冰面下的暗流,无声而沉重地滑向子夜。风更紧了,卷着稀疏的雪粒子,抽打在冰冷的城墙和屋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细碎的脚步。

城西一条狭窄得几乎只能容一人通过的陋巷深处,最尽头那扇歪斜的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寒风立刻卷着雪沫倒灌进去。

门内,白发苍苍的老者崔石根佝偻着背,正哆哆嗦嗦地从一个落满灰尘、虫蛀痕迹斑驳的樟木箱子最底层,捧出一件沉甸甸的物事。

昏暗的豆油灯下,那东西被一层厚厚的、同样布满岁月痕迹的靛蓝粗布包裹着。老人枯枝般的手指颤抖得厉害,一层层、极其缓慢地掀开那粗布,动作虔诚得如同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每揭开一层,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浑浊的老眼里,光芒却越来越亮。

最后一块粗布滑落。一面旗帜显露出来。黄绸的底子已经黯淡发脆,上面盘踞的巨龙绣线多处磨损脱色,但那腾云驾雾、睥睨天下的姿态,依然透着一股沉睡的威仪。旗的一角,依稀可见几个褪色的楷体小字:“大清国北洋水师”。那是甲午年之前,这面旗帜随着清廷特使飘扬在汉城上空时的印记。

“阿爸吉……”一直默默守在旁边的老妇人,金顺玉,看着那面尘封的旧旗,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她用枯瘦的手紧紧捂住嘴,才没有呜咽出声,“您……您真要去啊?城头上……那可是要命的……”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满是恐惧。

崔石根没有回答,只是用那满是褶皱和老茧的手,一遍又一遍,极其温柔地抚摸着那冰凉的黄绸,仿佛在触碰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那些褶皱里深深刻着的,是二十余年亡国的耻辱和沉默的煎熬。他的手指划过巨龙模糊的鳞甲,最终停在那个小小的楷体落款上,指尖微微发颤。

“顺玉啊……”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记不记得……咱家老大?二十岁那年……伊藤博文那老贼来汉城……”老人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二十年的冰霜,

“娃儿揣着磨尖的铁钎子……挤在人群里……没成……被鬼子……被鬼子的刺刀……捅了十几个窟窿……”

他顿住了,浑浊的泪水终于滚出深陷的眼眶,爬过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滴落在冰冷的黄龙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老妇人猛地别过脸去,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这旗子……是他那年,偷偷从衙门旗杆上扯下来……塞给我的……说,阿爸吉,留着……王师……总会回来的……”崔石根抬起头,昏黄的灯光映着他泪光闪烁却异常明亮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二十年了!顺玉!二十年!我等的就是今天!听见外面那炮声没有?近了!那是咱的王师!唐大帅的王师打回来了!”他猛地攥紧了那面旧旗,枯瘦的手背上青筋虬结,“我老了,爬不上长白山去打鬼子了,可这面旗子……我要让它再飘起来!就在这富宁城的头上!让那些狗日的小鬼子看看!让咱们朝鲜的父老乡亲们看看!王师——回来了!”

那最后四个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也点燃了他所有的生命之火。他不再看哭泣的老伴,毅然决然地用那块褪色的蓝布重新将黄龙旗仔细包裹好,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沉睡的婴儿,也如同抱着一个即将爆发的惊雷。

他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异常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挪向那扇歪斜的门板。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窄窄一道缝。屋外刺骨的寒风和细碎的雪粒立刻扑打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

他瘦小的身影晃了一下,随即抱紧了怀中的包裹,像一片倔强的枯叶,毅然决然地融入了门外那浓得化不开的、杀机四伏的黑暗之中。

富宁城的心脏,在死寂的黑暗中沉重地搏动着。时针的指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缓慢,一格一格地爬向凌晨三点。

城北,日军后勤仓库区,巨大的木结构仓库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围墙之内。这里是日军的命脉所在,堆积如山的军粮、弹药、被服,尤其是那几百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煤油和汽油,是支撑前线战车的血液。

探照灯的光柱像冰冷的触手,在围墙、仓库大门和空旷的场地上来回缓慢地扫视。哨塔上,两个日本哨兵缩着脖子,厚实的棉军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

其中一个,二等兵小林次郎,把三八式步枪夹在腋下,双手拢在嘴边呵着气,低声抱怨着:“这该死的朝鲜冬天,冷得连鬼都不愿意出来……喂,山口君,换岗后去喝一杯吧?我知道街角那家朝鲜人偷偷藏了点烧酒……”另一个哨兵山口正盯着仓库区深处的一片阴影,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他眯起眼仔细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八嘎!小林!认真点!”山口低声呵斥,但寒冷的倦意同样侵蚀着他。

就在离他们哨塔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的围墙阴影里,几个黑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砖墙,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金大钟粗壮的躯体此刻却异常敏捷,他身边还有几个同样精悍的身影,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沉重的陶罐,浓烈的煤油味被寒风撕扯着,飘散在空气中。金大钟的眼睛死死盯着探照灯扫过的轨迹,计算着那短暂的光明间隙。

“狗日的,灯转过去了!”金大钟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他朝身后猛地一挥手。几条黑影如同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地从围墙下窜出,利用仓库墙角的巨大阴影、堆放的杂物作为掩护,迅速向最近的油桶堆逼近。他们的动作迅捷而精准,显然是经过了无数次的观察和演练。

几乎就在同时,仓库区深处,靠近围墙的一个角落,一堆废弃的木箱旁,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失足踢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