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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 第129章 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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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街口中央,马进忠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正指挥着数十名剽悍的骑兵,将孙龙和他的次子,以及仅剩的十几名亲兵团团围住!

地上四处已经躺倒了几十具满清兵的尸体。

孙龙被围在核心,头盔早已掉落,花白的头发散乱,脸上沾满血污,身上铠甲破裂,坐骑也中了箭,在原地焦躁地打着转。

他身边的亲兵个个带伤,背靠着背,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马进忠看到了赶来的石午阳,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声音洪亮而带着一丝嘲讽:“石将军来得正好!这老狗孙龙,已是瓮中之鳖!跑不了啦!哈哈哈!”

孙龙听到石午阳的名字,猛地转头看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午阳,那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丧子之痛的疯狂!

他知道,正是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将领,攻破了他驻守的常德北门,逼死了他的儿子!

石午阳勒住战马,看着被围在垓心、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孙龙,再看看意气风发的马进忠,眼神平静无波。

...

常德府衙大堂,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气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混乱感。

府衙的陈设或被砸毁,或被搬空,只留下空荡荡的厅堂和几把歪倒的椅子。

马进忠大大咧咧地坐在原本属于知府的主位上,靴子沾满泥泞,随意地踩在价值不菲的红木案几边缘,正唾沫横飞地向几个部将交代着接管城池、查封府库的事宜。

他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豪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石午阳带着崔勇等人随后步入大堂,

身后是马进忠的亲兵押解着伤痕累累、五花大绑的孙龙及其次子。

那孙龙的次子约莫十三四岁,稚气未脱的脸庞此刻煞白如纸,嘴唇紧抿着,努力想挺直腰杆,但身体却在微微发抖,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他身上那件缩小版的号衣沾满了尘土和暗红的血渍,与父亲沉重的锁子甲形成鲜明对比。

孙龙本也是大明辽东边军,1636年后金的皇太极在沈阳登基,建国号大清时,随耿仲明投降了皇太极,同隶属为汉军正黄旗。

虽然也是辽东军出身,但已经归顺满清十来年了,所以这孙龙部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汉八旗辫子军。

作为武将之家,携子从征以历练后继,本来都是惯例,但如果兵败被俘,就很有可能成为父子同亡的残酷结局。

大堂角落里,还蜷缩着数十名被卸去甲胄、垂头丧气的孙龙所部中下级军官。

城外,则有近千名被解除武装的满清军俘虏,正惶恐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石老弟!快来坐!”马进忠看到石午阳,热情地招手,指着旁边一把椅子,

“这常德府库里竟然还存放了耿仲明搜刮的不少好东西,啧啧,!咱们这回可算没白忙活!哈哈哈!”

马进忠对满大堂的俘虏和眼前的孙龙父子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几件碍眼的战利品。

石午阳的目光扫过那些惶恐不安的俘虏,最终落在被亲兵强按着跪在地上的孙龙父子身上。

孙龙低垂着头,花白的头发散乱粘连在血污的额头,形容枯槁,但腰背却挺得笔直,仿佛体内仍有一根不屈的脊梁支撑着。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嘶吼唾骂,只是沉默,一种死寂般的沉默。

对于石午阳投来的目光,他显然是感觉到了,但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马总兵,”

石午阳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走到孙龙父子面前,目光沉凝地看向马进忠,

“这些俘虏……还有孙将军父子,不知马总兵打算如何处置?”

马进忠正端起亲兵递上的粗陶碗喝水,闻言毫不在意地一挥手,水珠都溅了出来:“还能咋处置?老规矩!军官嘛,挑几个硬骨头砍了,剩下的……连同那些丘八俘虏,愿意归顺的充入苦役营!不愿意的……哼!城外沅江边上挖个大坑,全填了!省粮省事!”

他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谈论的不是上千条人命,而是在处理一堆垃圾。

石午阳眉头微蹙,他:“马总兵,这些人...也是大明子民,还有一些是直隶子弟。如今不过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若能晓以大义,或可收为己用?如此杀俘,恐失人心,亦非仁者之师所为。”

耿仲明部从辽东入关时,所部不到五千人,还是在直隶等地补充了近一万人。

石午阳的护国军新训兵较多,老兵不足。

他顿了顿,目光恳切地看着马进忠:“若马总兵觉得安置不便,我护国军愿接收这批俘虏。其中愿真心归降者,可充入我部;伤者老者,也可送往后方垦荒,以为善用。不知马总兵意下如何?”

马进忠斜睨了石午阳一眼,嘴角撇了撇,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石老弟,你年纪轻,心肠也软!这些北兵,跟咱可不是一条心!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反水?当年跟着耿二(指耿仲明)那厮,他们投降了关外鞑子,如今还能再降回来?嘿,墙头草而已!杀了干净!”

他灌了一大口水,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过嘛,既然石老弟开口要人,那行!这些累赘都归你了!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老马不拦着!”

石午阳心中暗叹,知道马进忠这种老派军阀,对降卒向来缺乏信任,只看眼前利益。

能得到这个结果,已是不易。

他抱拳道:“如此,多谢马总兵成全!”

说完,石午阳不再理会马进忠,转身走到孙龙父子面前。

他一挥手:“松绑!”

身后的亲兵立刻上前,割断孙龙父子身上的绳索。

孙龙的身体晃了晃,长时间捆绑和失血让他险些摔倒,但他咬着牙,硬是站稳了。

他那十三四岁的次子则腿一软,几乎瘫倒,被石午阳的亲兵及时扶住,搀到旁边一把还算完好的椅子上坐下。

石午阳看着孙龙,这位昨日还在常德城指挥若定、令护国军付出惨重代价的对手,此刻虽然狼狈不堪,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沉淀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没有丝毫乞怜或愤怒。

石午阳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劝降:

“孙将军...”

“不必说了。”

孙龙却猛地抬起头,嘶哑的声音打断了他,那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深潭死水。

石午阳和马进忠闻言都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