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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 第165章 怒斩亲侄表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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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腾蛟颤抖着手,几乎是抢过那两封信。

他先是一目十行地扫过孔有德那满纸虚伪的劝降,随手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他死死攥着妻子那封家书,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身体如同风中枯叶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妻子那熟悉的笔迹,此刻却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

他能想象到妻子写这封信时是何等的绝望和恐惧!

能想象到家中老小在清军刀锋下的瑟瑟发抖!

后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何光压抑的啜泣声和何腾蛟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

石午阳站在一旁,看着何腾蛟那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充满了同情和沉重。这封家书,比千军万马更让人难以招架!

何腾蛟就那么僵硬地站着,攥着信纸,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

时间仿佛停滞了。

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痛苦、愤怒、挣扎、愧疚……无数种情绪在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上交织、碰撞!

何光偷偷抬眼看了看大伯的脸色,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竟然鼓起勇气,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小声补充道:“大伯……孔王爷他们……确实待我们不错,顿顿有肉吃……也没打骂……您看……”

“混账!!!”

何光的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何腾蛟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须发皆张,如同暴怒的雄狮!

他指着何光,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破音:

“光伢子……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

他浑身都在抖,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黎平城破!你身为守城千总,不能尽忠职守,是为不忠!阖家被俘!你身为男丁,不能保护妇孺老幼,是为不孝!如今……如今你竟敢……竟敢为鞑子张目!劝你大伯……当那遗臭万年的汉奸?!你……你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还有何面目称我何家子孙?!!”

何光被骂得魂飞魄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扑上来死死抱住何腾蛟的腿,嚎啕大哭:“大伯!大伯!饶命啊!侄儿错了!侄儿也是没办法啊!他们……他们刀架在脖子上……侄儿不想死啊!大伯!您饶了我吧!我可是您亲侄子啊!”

“亲侄子?!”

何腾蛟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决绝,“光伢子……我何家……没有你这种贪生怕死、认贼作父的不肖子孙!来人!!”

门外值守的亲兵立刻冲了进来。 何腾蛟指着地上哭嚎的何光,声音如同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把这个不忠不孝、辱没祖宗的畜生……给我拖出去!砍了!!!”

“大伯——!!!”

何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死死抱住何腾蛟的腿不松手。

冲进来的亲兵看着地上哭嚎的何光,又看看状若疯魔、泪流满面的何腾蛟,一时竟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下手。

何腾蛟猛地一脚踹开何光,厉声咆哮,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执行军令!!!”

亲兵们再不敢犹豫,两人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哭喊挣扎的何光从地上架起,硬生生拖出了后堂。

何光凄厉的“大伯饶命”的哭喊声,在寂静的县衙里回荡,久久不散。

后堂里,只剩下何腾蛟粗重的喘息声和石午阳沉重的呼吸。

何腾蛟刻意背对着石午阳,肩膀剧烈地耸动着,那封被攥得皱成一团的妻子徐氏的家书,缓缓从他颤抖的手中飘落,如同一片凋零的枯叶,无声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封被自己攥得皱巴巴、又被撕开一个口子的妻子家书。

那熟悉的笔迹,此刻却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心口千疮百孔!

“啊——!”何腾蛟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鸣,猛地扑到酒桌旁地上,抓起那两封信——孔有德那封虚伪的劝降信和他妻子徐氏那封字字泣血的家书,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撕扯起来!

“嗤啦——嗤啦——!”

厚实的官笺在他枯瘦却充满暴怒力量的手指下,如同脆弱的枯叶般被轻易撕裂!

纸屑如同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何腾蛟一边撕,一边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跳,汗水混着泪水,在那张瞬间灰败下去的老脸上纵横流淌!

“督师!”

石午阳大惊失色,抢步上前想要劝阻。

然而,何腾蛟撕碎了最后一片纸屑,身体里的那股支撑着他的暴怒之气仿佛也随之耗尽。

他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双眼翻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就向后倒去!

“督师!”

石午阳眼疾手快,一把将何腾蛟沉重的身体揽住,才没让他直接摔在冰冷坚硬的青砖地上。

入手处,只觉得老人的身体滚烫又冰冷,气息微弱紊乱。

“医官!快传医官!!”石午阳朝着堂外嘶声大吼,声音因为紧张而劈了叉!

整个县衙瞬间乱成一团!脚步声、惊呼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医官提着药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番手忙脚乱的掐人中、灌汤药后,何腾蛟才悠悠转醒,但眼神涣散,气若游丝,显然是急怒攻心,元气大伤,一下子彻底病倒了。

石午阳看着病榻上形容枯槁、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的何腾蛟,心中那点归心似箭的念头只能死死压下。

老督师救过他,一路托付信任,如今病成这样,身边又无至亲可靠之人,他石午阳岂能一走了之?

他只得每日守在病榻前,端汤送药,处理一些紧急军务公文,尽量让何腾蛟安心养病。

何腾蛟这一病,缠绵病榻,时醒时昏,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每每清醒时,眼神总是空洞地望着帐顶,口中喃喃着“黎平……”“一百多口……”浑浊的老泪无声滑落。

石午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沉闷压抑的气氛中过了十来天。

这天上午,石午阳正端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准备服侍何腾蛟喝下。

突然,县衙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似乎夹杂着欢呼和锣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