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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大明余晖中的守夜人 > 第329章 给口水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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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午阳心中冷笑,脸上却故意露出同病相怜的苦笑,冲着那两人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喂!两位老哥!这是咋回事?你们怎么也落这步田地了?”

左边那个脸型稍圆、眼神闪烁的汉子立刻堆起一脸无辜,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叫屈:“哎哟!可别提了!俺们兄弟俩就是走山路去安龙做点小买卖的苦命人!这……这平白无故的,就被这帮蛮……呃,被这帮好汉给绑了!天大的冤枉啊!”

石午阳差点笑出声。

行商?裹着蹄子的马走这种鸟不拉屎的山道?

他心中更加笃定,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顺着对方的话,用一种“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口气,半是试探半是挑明:“老哥,别装了。咱们仨……”

他朝自己和陈大勇、曹旺那边歪了歪头,

“……是前头探路的,你们俩……八成也是吧?都是刀口舔血的活儿,被抓住了,认栽就是,藏着掖着多没意思!”

那圆脸汉子脸色微变,正要继续狡辩。

离那两个鞑子更近的陈大勇早就听得火冒三丈!

他性子本就耿直刚烈,看着这两个剃了发的家伙还在装模作样,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呸——!”

一口浓痰带着风声,精准地啐在了圆脸汉子旁边的地上,溅起的泥点甚至沾到了对方裤腿上!

陈大勇怒目圆睁,声音像炸雷一样吼了过去:“放你娘的狗臭屁!装什么行商?!两只没卵子的清狗鞑子!自己摸摸脑门!那刚冒头的猪鬃毛遮得住吗?!当老子眼瞎?!”

这一声怒骂如同捅了马蜂窝!

右边那个一直没吭声、长着三角眼、面相凶狠的汉子,显然是个暴脾气,见被陈大勇指着鼻子骂“狗鞑子”,

瞬间就炸毛了!

他猛地挣扎起来,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木柱都被他带得微微晃动!

同样一口浓痰狠狠回敬过来,破口大骂:“操你祖宗!老子就是大清镶蓝旗的巴图鲁!怎么着?!落在你们这帮南蛮子手里……”

他吼得声嘶力竭,脖子上血管都凸了起来,奈何那木柱埋得极深,侗家人绑绳子的手法又刁钻,任他如何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住口!蠢货!”

圆脸汉子又惊又怒,对着同伴厉声喝斥,三角眼汉子这才悻悻地停止了挣扎,只是胸膛依旧剧烈起伏,死死瞪着陈大勇,眼神像要吃人。

侗家寨子里的人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只有几个半大孩子端着粗瓷饭碗远远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几个侗家汉子过来,在空地周围插上了几支点燃的松明火把。

跳跃的火光驱散了一小片黑暗,照亮了被绑缚者的脸,也在地上拉长了扭曲的影子。

噼啪燃烧的油脂声和溪水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气氛更加诡异。

可寨主或长老?到这个时候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石午阳懒得再理会那两条被激怒的“狗”,目光转向另一边的曹旺。

这一看,差点把他气乐了。

好家伙!这曹蛮子!

脑袋歪在木柱上,嘴巴微张,竟然发出了轻微的、有节奏的鼾声!

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上!

这一路奔波,看来是真把他累垮了,天塌下来也挡不住他睡觉。

“大勇!”

石午阳低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安抚,

“省点力气,别跟那两条疯狗一般见识。睡会儿,养足精神。”

他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麻的手腕,目光却如同夜色中的猎鹰,借着火光,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寨子——

吊脚楼的结构、寨民的分布、守卫的松懈程度……尤其是溪边很远处一座明显比其他木楼大上一圈、门口还挂着一串风干兽骨和奇异羽毛装饰的吊脚楼,那很可能是寨老或者祭司的居所。

他还注意到,靠近寨子边缘的一个棚子里,隐约堆放着一些锄头、柴刀,甚至还有几杆锈迹斑斑但磨得锋利的梭镖。

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计算着脱身的可能。

陈大勇听到石午阳的话,狠狠瞪了那两个清军探子一眼,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也学着曹旺的样子,闭上眼,努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休息,但紧绷的肌肉和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并未放松警惕。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山坳。

只有那几支火把,如同黑夜中警惕的眼睛,映照着被绑缚的猎物和这侗寨不眠的戒备。

石午阳收回目光,也缓缓闭上了眼睛,耳朵却竖得比任何时候都尖,捕捉着夜风送来的每一丝声响——溪流、虫鸣、远处吊脚楼里模糊的侗语交谈、甚至…寨子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节奏奇特的、类似骨笛的呜咽声……

……

冰冷的露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石午阳是被胳膊钻心的酸痛和刺骨的寒意弄醒的。

他倒吸着凉气,拼命扭动被反剪在粗糙木柱后的双手,麻绳深勒进皮肉,摩擦带来的火辣辣痛感反而压过了麻木。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绳子松动了一点点,让几乎坏死的胳膊勉强活络起来。

天刚蒙蒙亮,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像巨大的棉絮裹着整个山坳。

成片的吊脚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寨民们扛着锄头、柴刀,沉默地穿过溪边的空地,去往周边山腰的薄田。

他们瞥向被绑着的五人,眼神像看路边的石头,没有一丝波澜。

“哗啦……”

溪水声格外清晰。

一个身影从溪边走来,是个年轻的侗家姑娘,穿着靛蓝的百褶裙,腰系绣花围腰,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粗陶瓦罐。

她是早起去溪边打水的。

晨雾打湿了她额前的黑发,眉眼清秀得像山涧边的野兰。

她经过石午阳身边,清澈的目光落在他干裂起皮的嘴唇上,脚步迟疑了。

“姑娘……”

石午阳嗓子像砂纸磨过,嘶哑地开口,

“……行行好,给口水喝吧?实在渴得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