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墨一样，我歪在副驾驶上，看窗外街灯一盏接一盏地闪过去。车子拐进老城区后，李悦把车停在一栋旧楼背光的地方。
“这个终端还能抢救一下。”她一边说，一边掏出笔记本电脑，插上从我包里拿出来的那个设备。
屏幕闪了几下，数据恢复程序开始跑。恢复出的内容里有几帧画面，隐约能看到郑铭和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握手。
“这视频太糊了。”我皱眉，“就凭这个，根本没法立案。”
“但至少能说明他跟‘猛虎帮’有过接触。”李悦低声说，“只要再找到资金往来的记录，就能连成证据链。”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赵勇还在医院躺着，受了伤，但我们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我知道他要是能回来，肯定也会继续查下去，就像我一样。
我把终端翻过来，仔细看背面的焊接痕迹。这东西明显被动过手脚，说明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拿到它。问题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什么？
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赵勇发来的消息：“我在回局里的路上。”
我没回，只是把这条信息转给了李悦。她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又低头看她的电脑。
“找到了。”她突然开口，“一笔异常转账记录，收款账户属于一家空壳公司，但Ip地址显示就在霖安市本地。”
我凑过去看屏幕，“能不能追踪到具体人？”
“还得点时间。”她敲着键盘，“但这笔钱的来源……是从警局内部账户出去的。”
我心里猛地一紧，“郑铭果然用了公款。”
李悦咬了咬嘴唇，“我们得尽快整理好所有资料，交给局长。”
我站起身，扯了扯外套，“走吧。”
警局后门灯光昏黄，我和李悦绕过正门岗哨，直接进了档案室。赵勇已经在里面了，胳膊缠着绷带，脸色不太好。
“你该在医院休息。”我说。
“现在不是养伤的时候。”他声音有点哑，“你们有什么发现？”
我把终端放在桌上，调出那段残存的视频。赵勇盯着看了会儿，忽然开口：“那个戴墨镜的人……是不是‘幽灵’？”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之前袭击我的人里，有个也戴着同样的墨镜。”他说，“虽然只看了一眼，但我确定就是他。”
我回头看向李悦，“你能从视频里提取那个人的脸部特征吗？”
她摇了摇头，“太模糊了，连五官都看不清。”
“那就只能靠资金流向了。”我翻开赵勇带来的文件夹，“有没有找到郑铭和周雄之间的交易记录？”
“有。”赵勇指着一页纸，“这笔钱是一个月前汇过去的，用途写着‘技术合作’，但收款公司根本没有相关资质。”
“这就是突破口。”我说，“只要能找到这家公司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就能证明郑铭和周雄之间存在利益输送。”
李悦快速调出银行流水，“我已经锁定了几个可疑账户，正在进行比对。”
赵勇低咳了一声，肩膀上的绷带被扯了一下。我看他状态不太行，但没说什么。
我们三个人各自分工，开始整理证据。李悦负责电子数据，赵勇核对财务记录，我则回忆起以前的一些案子细节，看看能不能找出更多线索。
翻到一份旧案卷时，我忽然停住了手。
照片上是一台仪器，造型奇怪，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我记得那台机器，就是在那次行动中发现的那台神秘装置。旁边有一行字：“科研项目代号：Eclipse”。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怎么了？”李悦问。
“这个项目……我不记得听说过。”我说，“而且它出现在郑铭负责的档案里。”
赵勇凑过来，“你是说，郑铭可能一直在搞什么秘密研究？”
我摇头，“还不确定，但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科研项目。”
李悦快速输入关键词搜索，“没有公开资料，连备案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是个黑项目。”赵勇低声说。
我合上案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件事远比我想象的更复杂。
我们将所有证据汇总成两份材料：一份是电子文档，另一份是纸质报告。准备妥当后，我们立刻前往局长办公室。
但办公室没人。
“局长今天请假了？”我问前台。
“说是身体不舒服，临时请了假。”前台回答。
我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
“我们不能等。”我说，“必须马上提交证据。”
“我可以先把电子版上传到保密数据库。”李悦说，“设置自动发送机制，一旦局长上线查看，就会收到通知。”
“我去一趟他家。”赵勇站起来，“这份材料必须亲手交给他。”
我拦住他，“你的伤还没好。”
“我知道。”他笑了笑，“但我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有多重要。”
最后我们决定分头行动。李悦留下处理电子证据，我陪赵勇去局长家送纸质材料。
走出警局大门时，夜风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寒意。
赵勇走在前面，脚步沉甸甸的。我能感觉到他的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但他一句话都没说。
走到路口，他忽然停下脚步，“你说……如果这次失败了，我们还能继续查下去吗？”
我看着他，“不会失败。”
他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警局大楼，灯光还亮着。我知道，李悦还在里面整理剩下的资料。
这一战，我们不能再输了。
打印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李悦站在一旁，等着最后一份材料输出。
纸张缓缓吐出，标题清晰可见：“x-09计划·最终阶段名单”。
她伸手去拿，却发现纸张卡在出口处，动不了。
她皱了皱眉，伸手推了一下。
纸张终于掉了下来，但她的心却猛地一沉。
那页纸上，除了标题，还有一串名字——全是警局内部人员。
她抬头看了眼监控摄像头，心跳加快。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关掉打印机，将那页纸塞进抽屉。
然后，她坐回电脑前，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加密备份程序。
证据，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看局长会不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