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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九幽提灯 > 第175章 枯骨战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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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古战场,陆谦残躯濒临湮灭,异化的右臂骨爪却凶戾噬虫续命。

>远古青铜巨像苏醒,威压碾碎虫群,一戟斩断生路。

>绝境中,陆谦窥见巨像掌心甲缝——癸亥印记幽光如星!

>骨爪染血刺向那抹幽光,引爆沉寂万古的共鸣!

破败、死寂、凝固的绝望。

这就是归墟古战场。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永恒的风蚀和沉寂。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得令人窒息,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混沌的、缓慢流淌的灰霾。大地龟裂,巨大的裂缝如同被远古神魔撕裂的伤口,深不见底,逸散出丝丝缕缕灰黑色的死寂气息。风,冰冷刺骨,带着金属锈蚀和尘埃腐朽的味道,呜咽着掠过这片被遗忘的坟场。

骸骨,是这里唯一的主角。

它们形态各异,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骨架如同连绵的山丘,嶙峋的肋骨刺向灰暗的天穹,空洞的眼窝里残留着凝固的惊恐与不甘。散落的骨骼碎片铺满了视野所及的每一寸地面,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些骨架还保持着挣扎搏杀的姿态,巨大的骨爪深深嵌入另一具骸骨的头颅,或是折断的兵器贯穿了胸膛,凝固成死亡的雕塑。风化的兵器残片半埋在骨堆里,偶尔反射出一点黯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属冷光,那是曾经辉煌如今只剩残骸的证明。更远处,隐约可见巨大建筑的残骸轮廓,倒塌的巨柱、断裂的城墙,都被厚厚的骨尘覆盖,如同披上了惨白的裹尸布。

空气粘稠得如同实质的液体,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吸入肺腑的是浓郁的腐朽和衰亡的气息,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又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枯寂。死寂的浓雾在巨大的骸骨间缓缓流淌、聚散,雾气深处,偶尔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骨骼摩擦的细碎声响,那是潜藏在阴影里的归墟异种在蠢蠢欲动。它们贪婪地汲取着这片战场沉淀万古的死亡气息。

陆谦就匍匐在这片死亡的尘埃里。

他的状态比周围任何一具骸骨都更像一具尸体。左半边身体连同左臂,在之前的湮灭风暴中彻底消失,断口处并非平整的伤口,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无形之力强行抹除的虚无状态,边缘蠕动着灰黑色的、如同活物般的能量丝线,那是归墟死气对他残躯的持续侵蚀。仅存的右半身也残破不堪,覆盖着暗金色的、非人的骨痂和肉芽,这些异化的组织疯狂汲取着周围稀薄的死寂能量,勉强维系着这具残躯不彻底崩溃。

剧烈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无时无刻不在穿刺着他仅存的神经和意识。每一次心脏的搏动(如果那团在胸腔里艰难跳动的、布满灰黑纹路的暗金色能量漩涡还能称为心脏的话),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和内脏碎片烧焦的气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灼烧般的刺痛。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侵蚀感,冰冷的死气如同跗骨之蛆,沿着他仅存的经络和骨骼蔓延,试图将他也同化为这片战场永恒的一部分,化为另一堆无意义的枯骨。

“嗬…嗬…” 破碎的喉管只能发出漏风般的嘶哑喘息。意识在剧痛与混沌的深渊边缘沉浮,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尖锐的杂音在脑中冲撞:苏芷最后燃尽本源时那决绝而温柔的眼神,灰袍人漠然宣判“薪柴”时的冰冷,归墟风暴撕裂躯体的剧痛……每一次回忆都像一把钝刀在搅动他的灵魂。绝望的淤泥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就这样结束了吗?苏芷…还没找到…还没…结束…*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股源自右臂骨爪深处、冰冷凶戾的本能骤然爆发!那是“噬灭”的力量在垂死挣扎!

“嘶——嘶嘶嘶——!”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嘶鸣声陡然在身下响起。原本被巨像苏醒的威压暂时驱散的归墟虫群,在陆谦残躯散发的、对它们而言如同黑暗灯塔般诱人的混乱能量吸引下,再次从骸骨缝隙中、从地底裂缝里疯狂涌出!

它们形如蜈蚣,却通体覆盖着暗红色的骨甲,每一节骨甲边缘都生着锋利的倒刺,头部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口器。它们无视了那恐怖的威压源头,眼中只有陆谦这团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食物”!

数条速度最快的赤骨虫猛地弹射而起,尖锐的口器狠狠扎向陆谦裸露的残躯!

“呃啊——!”

剧烈的刺痛瞬间刺穿了陆谦混沌的意识,将他强行从沉沦的边缘拽回!不是来自虫噬,而是来自体内那凶戾本能的应激反应!

嗡!

他仅存的右臂猛地一振!覆盖其上的暗金骨痂骤然亮起灰黑色的凶光!那只狰狞的骨爪,五指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爆响,瞬间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

噗!噗!噗!

快!准!狠!

骨爪闪电般划过,精准地捏住了三条扑到近前的赤骨虫!暗金指骨如同捏碎几颗腐朽的果子般轻松合拢!坚硬的赤色骨甲和恶心的虫躯瞬间爆裂,粘稠腥臭的、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汁液四溅!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带着归墟死寂特性的能量,顺着骨爪被强行吸入陆谦残破的躯体!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突然渗入一丝微凉的雨滴!

“嘶嘶嘶——!”

更多的赤骨虫被同伴的死亡和那逸散的能量气息彻底刺激得疯狂,如同赤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汹涌扑来!

陆谦的右眼——那只燃烧着混沌灰焰的瞳孔——猛地收缩!剧痛依旧撕扯着他,但一股更原始、更暴戾的求生意志被这血腥的吞噬彻底点燃!

“滚开!” 意识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

他仅存的右臂疯狂舞动起来!骨爪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灰黑风暴!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每一次抓握都伴随着虫甲爆裂的脆响和汁液喷溅的噗嗤声!

噗嗤!咔嚓!嘶啦!

一条条扑上来的赤骨虫在空中被撕碎、捏爆、扫飞!粘稠的虫血和破碎的甲壳沾满了他的骨爪和残躯,让他看起来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恶鬼。每一次撕碎虫子,就有一股微弱的死寂能量被骨爪强行攫取、吞噬,如同饮鸩止渴,却奇迹般地暂时压制了体内那股崩解的虚无感,让那暗金色的异化组织贪婪地蠕动、吸收,勉强维系着这具残躯的存在。

这完全是一场依靠“噬灭”本能支撑的、惨烈到极致的求生舞蹈。陆谦的意识在剧痛的冰海和噬灭的烈焰之间沉浮,每一次挥爪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痛楚,每一次吞噬都让他感觉自己离“人”更远了一步,向着某种非人的怪物深渊滑落。

*怪物…又如何…活下去…找到她…必须…找到她!* 苏芷最后沉寂的面容成了这片杀戮地狱中唯一的光点,支撑着他残破的意志,驱动着这具濒临极限的残躯进行着绝望的搏杀。

就在他骨爪撕裂又一条赤骨虫,虫血喷溅模糊了右眼视野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神山轰然砸落!瞬间笼罩了整个古战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空中被扫飞的虫尸定格在半空,喷溅的虫血化为静止的珠帘。地面上汹涌的赤骨虫潮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僵直!紧接着,离陆谦稍远的赤骨虫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这股纯粹的、碾压一切的意志下无声无息地爆裂、粉碎、化为飞灰!稍近一些的,则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甲壳黯淡,生机断绝。

陆谦首当其冲!

“噗——!”

他如同被一柄无形的、贯穿天地的巨锤正面砸中!仅存的右臂骨爪死死抠进地面,坚硬的骨地瞬间被犁出五道深沟!全身的异化骨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布满裂纹!胸腔那团艰难跳动的暗金能量漩涡猛地一滞,几乎要彻底溃散!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压得一片空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惧!

他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仿佛灌满了铅的头颅。

灰暗的天穹之下,那片巨大骸骨堆砌的“山丘”,动了!

覆盖其上的、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厚重骨尘,如同瀑布般轰然滑落!露出了其下闪耀着幽冷青铜光泽的、真正的本体——一尊顶天立地的远古青铜巨像!

它缓缓地、带着碾碎时空的沉重感,从骸骨的王座上“站”了起来!

巨像的身躯由一种无法理解的、布满玄奥蚀刻纹路的青铜铸造,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厚重、亘古不灭的幽光。它的形态并非人形,更像一尊披覆着狰狞甲胄的战争巨兽,头颅如同某种洪荒巨兽的头骨与青铜熔铸而成,巨大的眼窝深处是两团缓缓旋转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绿火焰。肩甲高耸如陡峭的山峰,上面布满了巨大尖锐的撞角。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无数刀劈斧凿、能量灼烧留下的恐怖伤痕,无声诉说着它经历的无数惨烈大战。一股浩瀚、苍凉、带着无尽悲怆与毁灭意志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狂潮,从它身上奔涌而出,镇压着整个古战场,万物噤声!

巨像那双燃烧着幽绿魂火的巨大眼窝,缓缓转动,锁定了下方蝼蚁般渺小的陆谦。

被那目光锁定的瞬间,陆谦感觉自己从灵魂到残躯都被彻底冻结、解析、审判!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纯粹的恐惧攫住了他,比死亡更甚!那是低维生命面对高维存在的绝对碾压!

*动…动不了…* 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体内的“噬灭”本能在这绝对的威压下,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蜷缩沉寂,不敢有丝毫异动。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巨像似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这片侵扰它长眠的“尘埃”。它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并非手掌,而是一柄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青铜巨戟!戟身缠绕着粗大的、仿佛由凝固血液构成的暗红纹路,戟刃呈不规则的锯齿状,仅仅是存在本身,就割裂了周围的空间,散发出令万物凋零的寂灭气息!

没有怒吼,没有宣告。巨像的动作简洁、高效,带着一种碾碎蝼蚁般的漠然。

嗡——!

青铜巨戟被它单手高高举起!戟尖直指苍穹!戟身上缠绕的暗红纹路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能量在戟刃尖端疯狂凝聚、压缩!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空,形成一片扭曲的真空地带!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黑色裂纹如同蛛网般在戟刃周围蔓延开来!

目标,正是下方如同尘埃般的陆谦!

死亡!纯粹的、彻底的、形神俱灭的死亡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笼罩下来!巨戟尚未落下,那凝聚的毁灭意志已经如同亿万根冰针,穿透了陆谦的异化骨甲,狠狠刺入他残存的意识核心!

*结束了…苏芷…对不起…*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坚持,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而苍白。陆谦的意识被绝望彻底淹没,残破的躯体在那毁灭性的威压下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等待着最终的审判降临。

就在他万念俱灰,准备迎接终结的刹那,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命运最后的嘲弄,他那只燃烧着混沌灰焰的右眼,瞳孔深处猛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体内癸亥令烙印的悸动!

这丝悸动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如同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他求生本能最后一丝余烬!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拼尽最后一丝意志,猛地将仅存的、能动用的所有感知力,不顾一切地投向那柄即将带来毁灭的青铜巨戟——那力量的源头!

视线瞬间被巨戟那庞大到占据整个视野的戟刃所充斥!毁灭的气息几乎要刺瞎他的感知!然而,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极限压迫下,他那被《枯荣经》锤炼到极致的入微洞察力,在“噬灭”本能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捕捉下,竟然穿透了毁灭的表象,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又无比熟悉的波动!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巨像紧握戟柄的那只巨大的青铜右手上!在那布满古老伤痕和玄奥蚀刻的青铜巨掌的掌心深处,一道极不起眼的、被厚重青铜和岁月尘埃掩盖的甲胄缝隙里——

一点幽暗、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印记,正随着巨戟能量的凝聚,极其微弱地闪烁着!

癸亥印记!

虽然形态更为古老、复杂,甚至带着一丝神性的威严,但其核心的波动,与陆谦体内那残存的癸亥令烙印,同根同源!

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撕裂无尽黑暗的惊雷,狠狠劈在陆谦濒临崩溃的意识之上!

“癸…亥…?” 一个破碎的音节几乎要冲破他嘶哑的喉咙。巨大的震惊瞬间冲淡了死亡的恐惧!绝望的冰海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谬绝伦的希望凿开了一道缝隙!

为什么?这镇压归墟、散发着无尽毁灭气息的远古巨像,其掌心深处,会隐藏着与那神秘“癸亥”相关的印记?是镇压者?还是…被镇压者的一部分?亦或是…某种更古老、更不可知的联系?

无数疑问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他脑中炸开!但此刻,任何思考都是奢侈!巨戟的毁灭气息已经凝聚到顶点,那幽绿的魂火锁定着他,死亡的闸刀即将落下!

没有时间了!

“吼——!!!”

陆谦残破的胸腔里,猛地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无尽痛苦、绝望、以及最后疯狂赌注的嘶吼!这声嘶吼榨干了他残躯最后一丝力气,甚至让仅存的右半身异化骨甲再次崩裂!

就在这嘶吼发出的同时,他仅存的右臂骨爪,悍然动了!

不是格挡,不是防御——那毫无意义!

骨爪五指箕张,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带着染满赤骨虫粘稠腥臭的污血,带着他残躯内最后能调动的、微弱却无比精纯的一缕源自癸亥令烙印的共鸣之力,狠狠地、义无反顾地刺向巨像那只紧握戟柄的青铜巨掌!

目标,直指掌心甲缝中,那一点微弱闪烁的——癸亥幽光!

骨爪撕裂凝固的空气,带着陆谦残存的全部意志和最后赌上一切的疯狂,刺向那点微渺幽光!

“滋——!”

暗金色的、布满裂痕的骨爪尖端,触碰到了冰冷厚重、布满古老蚀痕的青铜甲胄!刺耳的摩擦声如同绝望的悲鸣!骨爪在绝对坚硬的青铜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指骨瞬间崩裂出更多细密的裂纹!

然而,就在骨爪染血的指尖,带着那缕微弱却无比执着的癸亥共鸣之力,终于触及到那甲胄缝隙深处、那一点幽暗印记的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

嗡!!!

一股沉寂了万古、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恐怖共鸣,骤然自那一点幽光中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