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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大圣再闹天宫 > 第295章 玄女宫中宴群仙,酒后真言藏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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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玄女宫中宴群仙,酒后真言藏心意

话说暮色四合,天际最后一抹霞光被靛蓝色的夜霭温柔吞没,星辰如碎钻般缀满穹顶,连北斗七星的斗柄都似蘸了银粉,在墨色天幕上清晰可辨。

玄女携着白衣仙子与孙悟空,踏着一朵被孙悟空施了法的祥云缓缓归来——那祥云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边,像是用月光织就的裙边,行得又稳又疾,掠过南天门时带起一阵清风,风里卷着花果山特有的桃香。

守门将望见玄女的身影,连忙整了整嵌着宝石的金甲,甲片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泽,脆生生的“恭迎娘娘”四字,在夜空中荡开老远,惊得檐角的风铃“叮铃”作响。

未及玄女宫宫门,便见护法青衣童子早已立在阶前等候。

他身着一袭簇新的豆绿锦袍,领口银线绣就的云纹在灯笼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像藏了片银河;手里捧着个紫檀木托盘,托盘边缘雕刻着繁复的缠枝莲纹样,莲心处还嵌着细小的珍珠,见三人归来,童子忙躬身行礼,袍角扫过青石板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他仰头回话时,声音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亮:“恭迎娘娘回宫。御膳房刚炖好的燕窝羹还温在玉盅里,就等您回来尝第一口呢。”

玄女抬手轻挥,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清浅的风,拂过童子的发顶,风里裹着庭院里玉兰花瓣的淡香,像是春天提前落了脚:“免礼吧,起来说话。”

三人踏着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上,那台阶被月光洗得莹白,倒映着三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倒像是踩在一片碎月之上。每级台阶边缘都刻着细小的云纹,被岁月磨得光滑,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衣袂扫过的“窸窣”声在廊下回荡。青衣童子紧随其后,脚步轻快地回话:“娘娘,按您的吩咐,讲堂已经改成了宴会场地,御膳房的仙厨们刚把最后一道‘龙凤呈祥’端进去呢——那汤沸着的时候,金红色的汤汁在玉锅里翻涌,龙凤造型的雕花木浮子跟着打转,香气混着琼浆的甜,能飘出半座宫去,连西边的玉兔仙子都竖着耳朵往这边望呢。”

玄女脚步未停,穿过栽满玉兰的庭院,晚风拂过,落英簌簌,沾了夜露的花瓣打着旋儿落在她的发间、肩头,散发出清甜的香气,她侧耳听着,声音里漾着笑意:“客人来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到齐了,”青衣童子回话时,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偷偷瞥了眼孙悟空——这位大圣正盯着廊下挂着的宫灯出神,那宫灯是三层纱绢糊的,绘着“八仙过海”的故事,铁拐李的葫芦里似有真烟袅袅,韩湘子的笛声仿佛顺着烛火飘了出来,烛火在里面明明灭灭,映得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童子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又赶紧正色道,“太白金星、南极仙翁他们早就来了,正在里面喝着云雾茶聊天呢,太白金星带的那饼‘千年普洱’,泡开的时候茶汤红得像琥珀,闻着就醉人,就等您了。”

玄女闻言,侧过身指了指身边的孙悟空和白衣仙子,语气温煦:“这两位也是今日的贵宾,可得好生招待。悟空上次说喜欢吃我做的桂花蜜饯,我让膳房新腌了一坛,蜜里还加了点桂花露;仙子喜欢的杏仁酥,用的是今年新收的杏仁,磨得细如粉尘。”

青衣童子连忙应道:“娘娘放心,小的早就备好了!孙大圣的蜜饯摆在嵌螺钿的碟子里,仙子的杏仁酥盛在描金的长盘里,都放在主位两侧的小几上,伸手就能拿到。”

说话间,已至讲堂外面。

往日里传授兵法时严肃肃静的讲堂,此刻早已换了模样:廊下挂满了红灯笼,竹骨裹着红绸,烛火在绢面里轻轻跳动,将“讲堂”两个鎏金大字匾额照得熠熠生辉,连匾额边缘雕刻的游龙戏珠都看得一清二楚,龙鳞上的金粉在光线下闪闪烁烁;门口两侧各摆着一盆半开的昙花,月下吐蕊的花瓣白得像凝了霜,层层叠叠的花瓣边缘还卷着细小的波浪,香气清冽得能涤荡心神,吸一口都觉得肺腑里像被泉水洗过;刚一推门,暖意混着香气便扑面而来,只见里面摆满了圆桌,桌布是织金的云锦,金线在灯光下泛着流动的光泽,像淌着一汪金水,上面铺着玉碟金碗,各色佳肴冒着袅袅热气——琉璃碗里的水晶虾饺透着粉白,翡翠盘里的碧玉菠菜绿得发亮,连装着酱肘子的银盆都刻着缠枝纹,仙酿的醇香混着花果的甜香,在空气中交织弥漫,引得人鼻尖发痒,喉头忍不住动了动。

玄女一走进讲堂,里面嗡嗡的说话声便瞬间停了,众神纷纷转头看来,眼神里满是真切的笑意。

太白金星率先拄着拐杖起身,他那山羊胡微微颤抖,雪白的胡子梢上还沾着点茶沫,手里攥着个酒葫芦,葫芦口塞着的红绸子晃了晃,绸子上绣的“福”字都磨得发亮:“娘娘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不及要喝您的寿酒了!老臣带的这坛‘流霞醉’,埋在桃花树下三百年,就等今日开封呢。”

玄女笑着点头,领着孙悟空和白衣仙子往里走,发出“窸窣”的细碎声响,像春蚕在啮食桑叶。走到最前面的主位旁,她抬手示意:“悟空,你坐这边。”又转向另一侧,“仙子,你坐这儿。”

孙悟空毫不客气地坐下,那椅子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扶手处雕着缠枝纹,摸上去温润光滑,像是浸过百年的月光。

他刚一落座,目光就被桌上的蜜饯吸引,那碟琥珀色的糖莲子盛在螺钿碟里,莲子肉透着浅黄,糖霜裹得匀匀的,还粘着点桂花碎,他伸手就要去够,却被白衣仙子用扇子轻轻拍了下手背,扇骨是湘妃竹做的,碰着皮肉轻得像羽毛拂过,扇面上绘的“寒江独钓”图随着动作晃了晃。

青衣童子则在白衣仙子右侧的位置坐下,手里捧着个青玉壶,壶身上刻着“松鹤延年”,鹤的羽毛都雕得根根分明,他时不时倾身给众人添酒,动作麻利又恭敬,壶嘴滴出的酒线细得像银丝。

玄女在主位上坐定,目光缓缓扫过满堂神仙,笑道:“各位仙长晚上好,多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本宫的生辰宴,也多谢各位带来的贺礼——太白金星的古砚、南极仙翁的灵芝,及各路仙长的贺礼,本宫都收着呢,每一件都透着心意。”

她话音刚落,就听人群里传来个洪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不可耐,几乎要把屋顶掀了:“娘娘,别说这些客气话了,赶紧说能不能开始吃饭吧!俺老猪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猪八戒。他正坐在靠近宴席的位置,肚子鼓鼓囊囊的,把锦袍的腰带都撑得紧绷绷,怕是早就偷偷垫了些吃食,此刻口水都快滴到桌布上了,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那盘油光锃亮的烤全羊——羊皮上刷的蜂蜜在灯光下泛着琥珀光,孜然和芝麻像撒了层金粉,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香。

孙悟空忍不住笑出声,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是雨前龙井,叶片在水里舒展着,清香沁脾:“你这呆子就知道吃,没看见我师父还没说完话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玄女也被逗笑了,拿起面前的描金酒碗,碗沿上的回纹都镀着金,她轻轻晃了晃,酒液在碗里荡出细浪:“天蓬元帅说的没错,生辰宴嘛,正事就是吃饭。来,大家举杯,咱们开宴!”说着,她率先将碗中的仙酿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在胃里漾开一片暖融融的热,连眼角都染上了层浅粉。

众神见状,纷纷端起酒碗,一时间“干杯”声此起彼伏,玉碗碰金盏,叮当作响,像一串流动的音符在殿堂里跳荡。宴席正式开始,神仙们不再拘谨,纷纷动起筷子,象牙筷碰着玉碟发出清脆的声响,席间的谈笑声、杯盏碰撞声、偶尔响起的行酒令,混在一起,热闹得像要把这玄女宫给掀翻,连梁上的燕子窝都被震得掉下几片干草。

猪八戒果然没让人失望。他面前的盘子换了一个又一个,红烧的龙肝被他用筷子扒拉得干干净净,连汤汁都拌了米饭,吃得粒米不剩;清蒸的凤髓更是没剩多少,雪白的骨头堆在碟子里像座小丘,他啃骨头时连嘴角的油花都顾不得擦,舌头还在骨头上舔来舔去。

最惊人的是那只烤全羊,金红油亮的外皮还冒着热气,孜然和芝麻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他一把抓过羊腿,左右开弓,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黄渍,没多久就把一只整羊啃得只剩一副光秃秃的骨架,连骨头上的筋膜都被他用牙撕得干干净净,嘴上还含糊不清地嚷嚷:“再来点!再加餐!这烤羊的火候正好,外焦里嫩的,比那高老庄的烤猪肉香多了!”

坐在他旁边的沙僧,穿着件青色僧袍,浆洗得干干净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慢悠悠地喝着素汤,汤里的莲子和百合浮在水面,他用勺子轻轻拨开,见猪八戒这副模样,忍不住低声提醒:“二师兄,别吃了,你都吃了三盆菜了,再吃下去该出洋相了。”

“出啥洋相?”猪八戒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都漏风,油星子喷了一地,溅在他的大耳朵上,“吃饭就得吃痛快,矜持啥?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吃饱喝足吗?”

此时,玄女宫里的童子们正提着食盒穿梭在席间,食盒是描金漆的,上面绘着“四季花开”,掀开盖子时腾起的热气里裹着菜香。一个捧着托盘的小童子刚走到猪八戒桌前,就被孙悟空叫住:“哎,小娃娃,别给那呆子添菜了,再给他吃,怕是要撑得变回原形,到时候这玄女宫可装不下他那副模样。”

猪八戒一听不乐意了,猛地放下手里的羊骨,油乎乎的手往衣襟上一抹,瞪着孙悟空:“猴哥,你咋说话呢?俺老猪吃你家米了?再说了,吃饭就得吃好,不能委屈了自个儿的肚子!你看你,光喝酒不吃菜,小心待会儿醉倒在桌子底下!”

孙悟空笑着回了句:“歪理一套套的。”说完,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在喉间留下灼热的暖意,连带着眼角都染上了几分红,像落了点晚霞。

猪八戒哼了一声,又抓起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那糕上还沾着蜜饯碎,甜得能齁死人,糖霜沾在他的鼻尖上像颗小雪花。他嚼了几口,忽然端起酒碗,摇摇晃晃地走到玄女面前,打了个饱嗝,酒气混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娘娘,俺老猪敬您一杯,祝您生辰快乐,越来越美丽,比那嫦娥仙子还好看!”

玄女笑着端起酒碗,与他轻轻一碰,碗沿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像玉珠落盘:“多谢天蓬元帅。”

有了猪八戒开头,众神便纷纷起身给玄女敬酒。太白金星颤巍巍地走来,酒葫芦挂在腰间晃悠,里面的酒液“哗啦”作响,葫芦塞子上的红绸都磨得起了毛:“娘娘,老臣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仙泽绵长。”南极仙翁也跟着过来,手里还捧着个粉嘟嘟的寿桃,桃毛上还沾着露水,绒毛在灯光下看得一清二楚:“娘娘,这桃儿您得尝尝,是小仙在蓬莱岛亲手摘的,刚熟的,甜着呢,桃汁都快溢出来了。”

玄女笑着接下,小口小口的尝着。

过了一会儿,孙悟空见玄女面前的酒碗换了一碗又一碗,酒液都快溢出来了,连忙起身挡在她身前,对着众神笑道:“各位仙长,我师父不胜酒力,这酒就让俺老孙替她喝了吧!”说着,他拿起玄女面前的酒碗,仰头就干,动作干脆利落,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朵没开好的墨梅。

太白金星见状,捋着胡须哈哈大笑,胡子上的白须在灯光下像团雪:“孙大圣真是有孝心,对娘娘这般体贴,真希望天上的小辈们都能跟您学学,也省得老夫整日操心。”

水德星君在一旁笑着附和,手里还把玩着个水晶杯,杯壁薄得像蝉翼,杯中的酒液映出他的笑脸,连眼角的细纹都看得清楚:“可不是嘛,小神刚才还想着,今日定要给玄女娘娘灌几杯,让她也尝尝这酒的厉害,没想到孙大圣一连挡了几轮,真是护得紧啊,跟护着稀世珍宝似的。”

孙悟空嘿嘿一笑,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壶嘴“咕嘟咕嘟”冒着泡,酒沫子像堆小雪山:“那是自然,我师父可是教兵法的,要是被灌醉了,指不定明天就教你们怎么在酒桌上排兵布阵,如何在不醉的前提下喝更多的酒,到时候你们怕是更招架不住,一个个都得被她喝趴下。”

玄女在一旁听着,挑了挑眉,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嗔怪:“你这猴子,就知道编排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话虽如此,眼底的笑意却像揉碎的星光,亮得惊人,连眉梢都带着弯。

孙悟空吃痛,却不敢作声,只是嘿嘿笑着挠了挠头,耳尖都红了,像被夕阳染过,逗得周围的神仙都笑了起来,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落在桌上的碟子里,像撒了层细盐。

太白金星将最后一碗酒喝掉,酒液沾湿了他的山羊胡,白花花的胡子上挂着酒珠,像缀了串小水晶,他转身对白衣仙子说:“仙子,说起来,你在天庭的名声可不小啊。若不是你那些火器设计图,老夫到现在都不知道步枪、机枪是啥模样,上次征讨邪魔,多亏了那些家伙什,黑铁管子里能射出子弹,比弓箭厉害多了,真是省力不少,不然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散架了。”

白衣仙子放下酒杯,裙摆上的绣花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是用金线绣的缠枝莲,针脚细密得能数清,她指尖轻轻拂过杯沿,声音像浸了泉水:“金星过奖了,我不过是见多识广些罢了。读的书多了,走的路多了,自然就知道些新奇玩意儿,能帮上大家就好,也不算枉费了这些年在凡间游历的见闻。”

太白金星听后,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又去跟南极仙翁碰杯,两人头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些什么,时不时发出几声轻笑,南极仙翁的白胡子都抖成了团。

这边,玄女正低头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玉镯。烛光下,羊脂玉泛着温润的光,像浸在温泉里,上面雕刻的兰花纹路细腻逼真,连花瓣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像刚从枝头摘下来的,还带着露气。

影子投在桌布上,随着烛火轻轻晃动,像一群振翅欲飞的蝴蝶。她抬眼看向孙悟空,语气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你这三天,都在忙着制作这个手镯?”

孙悟空正在跟一块桂花糕较劲,那糕上的桂花碎粘了他一嘴,金黄的碎屑沾在唇角像撒了把星星,闻言抬头,嘴里还含着糕点,说话含糊不清:“没错,师父。俺老孙去那银楼看了,他们做的玉镯要么花纹太俗,跟地摊上的玩意儿似的,雕的牡丹都像纸糊的;要么尺寸不对,戴着手腕疼,还不如俺自己做,保证合你心意,戴着舒服。”

玄女听后,指尖愈发轻柔地摩挲着镯身,那羊脂玉的冰凉顺着指腹蔓延开来,却奇异地透着一丝暖意,仿佛能穿透玉层,触到孙悟空打磨时掌心的温度——那温度里有花果山的日光,有清泉的湿润,还有他指尖的薄茧划过玉面时留下的细微痕迹。

她垂眸看着腕间的兰纹,花瓣的卷边被磨得圆润,叶脉的凹槽里还藏着点未褪尽的玉粉,轻声道:“说实话,戴着它挥剑确实有点累赘,昨日试了套剑法,转身时总怕磕在剑柄上,夜里睡觉都得摘下来放在枕边,就怕翻身时碰出个细纹。不过……”她话锋一转,嘴角扬起的笑意像被月光吻过,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喜欢。我以前的手镯都是银楼里现成的,匠气重得很,玉是好玉,却冷冰冰的没点意思。这是第一次收到别人亲手打磨的,每一道纹路里都能瞧见心思,意义自然不一样。”

她顿了顿,抬眼时,眼神里盛满了月华般的温柔,定定地望着孙悟空,连睫毛上沾着的烛火微光都仿佛化作了星辰:“谢谢你,悟空。”

孙悟空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耳根红透了,像被花果山的晚霞染过,连脖颈都泛着浅粉。他抓过桌上的蜜饯塞了一颗在嘴里,甜意才压下几分局促,挠了挠头,傻笑道:“谢啥?跟老孙客气啥?你喜欢就好。喜欢我以后再给你做,刻上花果山的桃子,再添只蹦跶的小猴子,保证比这个还好看——到时候找块更大的玉料,让你戴着手腕都晃悠!”

玄女却摇了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蝴蝶点水般迅速收回,端起面前的酒碗。碗沿描着缠枝金纹,与他碗上的云纹轻轻一碰,发出“叮”的脆响,像两颗心在悄悄应和:“那也得谢,至少谢你有这份恒心。我知道打磨玉石有多费功夫,从顽石到成型,得耐着性子一点点磨,稍有不慎就会裂。你能把它磨得这般光润,可见用了多少心思。来,我敬你一碗。”

孙悟空笑着端起酒碗,与她碰得更响了些,酒液在碗里晃出细浪:“师父这可真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累赘,方才摸镯子的样子,跟揣着宝贝似的。”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滑,带着桂花的甜香和一丝辛辣,在胃里暖成一团,连带着眉眼都舒展了,畅快得想翻个跟头。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月上中天,清辉如水般泼洒下来,将玄女宫的琉璃瓦镀上一层银霜。众神终于带着醉意陆续离去,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太白金星被两个小仙一左一右扶着,手里的酒葫芦还在滴酒,打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嘴里反复念叨着:“明年再来喝娘娘的寿酒,带两坛百年陈酿来,埋在桃花树下的那种,香得能招蝴蝶……”;猪八戒喝得酩酊大醉,肚子鼓得像个圆灯笼,被沙僧半拖半扶地弄走,走之前还不忘伸长胳膊,从桌上抓了两把瓜子揣进怀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回去当宵夜,配着剩下的酒……”;连一向沉稳的水德星君,都晃着水晶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踩着云头慢悠悠地飘走,杯里的酒洒了一路,在月光下像串碎钻。

玄女亲自把孙悟空和白衣仙子送到宫门口,夜风卷着玉兰花瓣扑面而来,吹起她鬓边的碎发,拂过脸颊时带着几分痒意。她脸上的酡红尚未褪尽,在月光下泛着朦胧的红晕,像醉了的晚霞,眼神也有些迷离,望着孙悟空的目光里,藏着平日里不轻易显露的柔软:“悟空,你知道吗,我心里一直有你。从你大闹天宫时的桀骜,金睛火眼瞪得玉帝老儿直皱眉;到拜我为师,求我传授兵法,刻苦学习的模样;再到如今……捧着玉镯傻乐的样子,一直都有。”

孙悟空也喝了不少,脑袋昏沉沉的像灌了铅,闻言愣了愣,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傻乎乎地应道:“哦哦,知道了。俺老孙心里也有师父,比那花果山的桃树还多呢。”

玄女忍不住笑了,笑声像檐角的风铃在夜里轻响,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触到他颈间的皮肤,滚烫滚烫的,像揣了个小太阳。她的指尖微微一颤,轻声道:“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摔下云了,夜里风大,云絮都比白日里凉。”

白衣仙子在一旁看得真切,掩唇笑道:“娘娘放心,我会看好他的。实在不行就把他捆在祥云上,保证平平安安送回花果山,让他睡个好觉,明早起来准保啥酒意都没了,说不定还能记着您的话呢。”

随后,白衣仙子扶着脚步虚浮的孙悟空,踏着祥云渐渐远去。孙悟空的脑袋歪在仙子肩上,嘴里还在嘟囔着:“还要喝仙酿,那酒比花果山的米酒好喝,带两坛回去……”声音随着风声飘远,像一粒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最终消散在星河深处。

玄女在原地站了很久,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缩成两个小点,消失在星河尽头,才缓缓转身走进玄女宫。

庭院里的玉兰花瓣落了她满身,发间、肩头、袖口都沾着粉白的瓣儿,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抬手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冰凉的玉质仿佛还残留着孙悟空的温度,连兰纹的凹槽里,都像藏着他的气息。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褪去外袍,裙子落在地上,像一汪散开的月光。

她躺在铺着云锦的软榻上,那云锦绣着百子千孙图,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摸上去滑腻舒适,像裹着团暖云。

手腕上的玉镯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与烛火交相辉映,兰纹的影子投在帐幔上,随着烛火轻轻晃动。或许是酒意上涌,或许是心里的暖意太盛,她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了花果山,漫山遍野的桃树都开着花,粉得像天边的云。

孙悟空正蹲在最大的那棵桃树下,手里捧着个刚摘的水蜜桃,果皮上还沾着绒毛和晨露,他咧着嘴笑,露出尖尖的牙,把桃子递过来:“师父,刚摘的,甜着呢!”桃汁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滴,落在草地上晕开小小的湿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毛茸茸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也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像此刻腕间的玉镯,温柔而绵长,仿佛能一直这样,直到天荒地老,直到蟠桃再次挂满枝头,直到星河都换了模样。

赋词一首:

《临江仙·宴罢情长》

玉盏频倾歌未歇,琼筵醉了群仙。羊脂腕上月痕圆。情藏杯酒里,笑落桂花前。

临别真言风里递,醉中轻诺憨然。玉兰香里立更残。梦归花果山,桃露润心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