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完全出乎莎玛意料的、带着明显呵护与亲昵意味的细微动作,让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一僵,仿佛瞬间被施了定身咒。
刚刚才因为他的安抚而稍稍褪去不久的、如同晚霞般迷人的红晕,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从她线条优美的脖颈蔓延开来,悄悄爬上了她敏感的耳尖和双颊,染上了一层动人的胭脂色。
她有些慌乱地、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迅速垂下了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根本不敢再与他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秘密的深邃眼眸对视。
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地、如同擂鼓般“咚咚咚”地狂跳起来,那声音大得仿佛她自己都能清晰地听见。
“放心。”苏景明看着她这副因为自己一个无心之举而羞赧得几乎要化作一缕青烟逃走的可爱模样。
眼底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真实而温暖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春风拂过冰面,成功地驱散了他眉宇间残留的最后一丝凝重与阴霾。
“能真正算计到我苏景明,让我栽跟头的人,估计现在还没从他娘胎里生出来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他一贯的、近乎于狂傲的自信,但在此刻这种微妙而温馨的氛围下,这种狂傲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奇异地散发出一种令人感到无比安心和可靠的强大力量。
他收回了那只仿佛还残留着她发丝柔软触感和耳廓微凉温度的手,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被浓郁墨色浸染的深沉夜空。
夜色,依旧如同化不开的浓稠墨汁,瀑布那不知疲倦的、永恒不变的轰鸣,也依旧如同大地的脉搏般雄浑地响彻山谷。
然而,那通神秘电话所带来的关于“样品”的未知悬念,以及那个隐藏在变声器背后的、意图不明的神秘存在,就像两颗被无形之手投入这看似平静深潭的石子。
注定要在这片古老的山水之间,掀起新的、或许更加汹涌澎湃的波澜。他重新坐回那把承载了他无数个不眠之夜的老旧竹椅,将注意力强行从这突如其来的、令人不安的插曲上移开。
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依旧在零星跳动着A组和b组成员兴奋庆祝与互相调侃信息的加密群聊界面,用恢复了平时那种带着些许慵懒和戏谑调侃的独特语调说道:
“行了行了,都别做梦数钱了,口水都快流成河了。A组的,奖金最迟明天下午,会准时打到你们各自的账户上,都给我悠着点花。
别他妈头天晚上还是亿万富翁的梦,第二天就因为乱投资或者被人忽悠,直接变成街头要饭的!
b组的,也把你们那羡慕嫉妒恨的口水擦一擦,二十万虽然比不上两百万,但也够你们带着心仪的姑娘(或者帅哥)出去好好潇洒旅行一趟了!
今晚的行动,正式结束,全体都有,解散!该滚去睡觉的立刻滚去睡觉,该去泡妞的……呃,我是说,该去进行正常社交活动的,也赶紧行动起来!”
【阿杰:(几乎是秒回,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贱兮兮的笑容)收到!老大!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保证带领兄弟们合理消费,理性挥霍!
最多就是给我家那口子买个她念叨了好久的限量款包包,再顺便给我自己换块能亮瞎猴子那双钛合金狗眼的劳力士……
(背景音立刻传来交易员猴子愤怒的咆哮和其他人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老猫:(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但更多的是欣慰)老大辛苦了!您也早点休息,保重身体!】
【猴子:(立刻抢过话头,故意用一种夸张的、拉长了腔调的暧昧语气)老大——晚——安——!美丽又勇敢的莎玛——女——主——人——晚——安——!
祝你们……有个甜蜜的美梦哦!(这话立刻引来了加密频道内一片更加响亮和暧昧的鬼哭狼嚎、口哨声和此起彼伏的“晚安”祝福)】
群里再次因为这充满八卦气息的调侃而热闹沸腾了一下,然后才在苏景明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干脆利落地关闭了群聊语音输入后,如同退潮般,渐渐地、依依不舍地归于平静。
吊脚楼内,终于彻底地、完全地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那盏老式白炽灯散发着昏黄而温暖的光晕,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摇曳着,柔和地映照着一坐一立的两个身影,将他们交织的、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投在粗糙的木板墙壁上。
两个人,心中都萦绕着各自不同的思绪与担忧,却又在彼此无声的陪伴和这方狭小天地独有的安宁中,寻找到了一份短暂而珍贵的、足以抵御外界一切风雨的片刻温存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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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密群聊里那最后的、带着戏谑与祝福的喧嚣声浪,终于如同燃尽的篝火余烬般,彻底地、完全地消散在无形的电波之中。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因为长时间没有任何操作,由之前不断跳动着数字和图表的幽蓝色活跃状态,逐渐黯淡下去。
最终彻底陷入了一片沉寂的黑暗,只在屏幕的边缘,留下一圈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电源指示灯幽光,在昏暗中,像极了某种未知生物窥探着的、冷漠的眼睛。
吊脚楼内,真正的、万籁俱寂的深山深夜,如同巨大的、柔软的黑色天鹅绒幕布,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降落下来,将一切都笼罩在其静谧的怀抱之中。
窗外那瀑布永恒不变的、低沉而雄浑的轰鸣声,在失去了其他所有声音的干扰与稀释之后,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纯粹和宏大。
它不再仅仅是环境的背景音,而是仿佛晋升为了这方与世隔绝的天地里唯一的主宰,那富有原始力量和韵律感的声响,一波接着一波。
不知疲倦地、反复冲刷着人的耳膜与心防,也仿佛在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冲刷、涤荡着刚刚过去那几个惊心动魄的小时里,在每个人心底疯狂积攒下的所有极致紧张、巨大兴奋与隐隐的不安。
苏景明并没有立刻从那张陪伴他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的老旧竹椅上站起身来,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他甚至没有再去多看一眼那部刚刚接过那通充满了未知与威胁的神秘电话、此刻正如同休眠的黑色甲虫般静静躺在木桌上的卫星通讯器。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微微后靠的、略显疲惫的坐姿,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经历了一场超高强度精神与意志鏖战之后、体力与心力双双透支殆尽的松弛与无力感,仿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需要耗费莫大的气力。
然而,与他身体所表现的松弛截然相反的是,他那双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的眼眸,在头顶那盏老式白炽灯投下的、昏黄而温暖的光晕映照下。
却依然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而锐利的光芒,如同在雪原上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惕、徘徊寻觅着猎物与危险的孤狼。
他的大脑,他的全部思维能力,此刻正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如同最精密的机械般,反复回溯、复盘着刚才那通虽然极其短暂、但其间蕴含的信息量与潜在威胁却巨大到令人心悸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