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一章：一言定序
决定前往无涯海后，凌云并未立刻动身。他先是返回生命神殿，将依旧沉睡的“星瞳”妥善安置，并拜托青霖神帝与木黎长老多加照看。有混沌滋养结界与生命神殿的重重防护，加上她体内诅咒源头已被净化，安全应是无虞。
同时，他也将从天机阁副阁主璇玑神帝口中得到的关于“无涯海”与“因果蛛母”的信息，与生命神殿藏书阁中浩如烟海的典籍相互印证。数日的查阅与系统分析下来，虽然关于“因果蛛母”和两种神药的确切线索依旧渺茫，但对“无涯海”这片神界边缘的险地，总算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无涯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广袤无垠、时空结构极不稳定的破碎区域。那里是已知神界的边界，再往外，便是无尽的混沌与未开拓的虚无。因其特殊的环境，时常有时空裂缝如同海中暗流般毫无征兆地出现与湮灭，更有狂暴的“法则风暴”席卷，能轻易撕碎神王以下的修士。但也正因如此，那片区域残留着许多失落纪元的遗迹碎片，孕育着外界罕见的奇异生灵与天材地宝，吸引着无数亡命之徒与寻求机缘的强者前往。
【环境分析报告：无涯海。空间稳定性：极低。法则完整性：残缺。已知危险：时空裂缝、法则风暴、虚空巨兽、失落遗迹守卫、资源争夺者。资源评估：高（稀有材料、纪元遗物、特殊法则感悟）。建议探索等级：神帝（需具备应对时空与法则异常能力）。】系统给出了详尽的评估。
“倒是处不错的‘猎场’。”凌云合上手中一枚记载着某位神王在无涯海边缘险死还生经历的骨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危险与机遇并存，正是他喜欢的调调。
准备妥当后，凌云婉拒了青霖神帝派遣精锐护卫同行的提议，只带着幽夜、姬魑与赤燎，再次踏上了那艘经过他混沌之气强化的“渡虚舟”。此行并非大军开拔，人多反而累赘。
根据生命神殿提供的最详尽星图，渡虚舟撕裂云海，朝着神界边缘，那被称为“归墟之角”的方向疾驰而去。越是远离神界中心，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荒凉与奇异。原本稳定祥和的七彩云海逐渐变得稀薄、混乱，色彩趋于灰暗，时常能看到大片的虚空裸露在外，如同世界的伤疤，其中闪烁着危险的、未可知的斑斓光晕。偶尔有体型庞大、形态怪异、散发着蛮荒气息的虚空生物在远处游弋，冰冷的目光扫过这艘不起眼的小舟，但或许是基于本能对危险的感知，并未靠近。
沿途也经过了一些建立在相对稳定浮空大陆或巨大陨星上的据点、城镇。这些地方鱼龙混杂，建筑风格粗犷而实用，往来修士大多气息彪悍，带着常年刀头舔血的煞气。他们售卖或交换的货物也千奇百怪，有从时空裂缝中捞取的未知金属，有在法则风暴边缘采集的变异灵草，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印的、来自失落纪元的古怪造物碎片。
凌云在一些据点稍作停留，一方面是让幽夜她们适应一下这种边缘地带的环境，另一方面也顺手购买或交换了一些当地特有的、风味独特的食材。例如一种生长在虚空裂隙附近的“暗影苔”，口感爽脆，带着一丝奇异的凉意，用来凉拌或是炖汤别具风味；又或者一种只在法则风暴平息后短暂出现的“风暴结晶糖”，蕴含着微弱的雷霆与空间道韵，入口酥麻，是制作特殊甜点的上好材料。
【物品：暗影苔。蕴含微弱虚空能量与暗影道韵，口感独特，可炼制隐匿类丹药或作为特殊食材。评级：稀有。】
【物品：风暴结晶糖。蕴含破碎的雷霆与空间法则碎片，能量活跃，需谨慎处理。评级：珍品。】
凌云信手用这些材料，搭配之前库存的一些辅料，烹制了几道简单却风味独具的小菜，让幽夜和姬魑大饱口福，连赤燎都对一道用“暗影苔”和某种虚空兽肉炖煮的肉羹情有独钟。
如此前行约半月，周围的时空乱流明显加剧，渡虚舟需要不时调整方向，避开那些肉眼可见的、扭曲撕裂的空间褶皱。远方，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混乱色彩与破碎光影构成的“海洋”映入眼帘——无涯海，到了！
尚未真正进入无涯海的范围，只是在其边缘的外围区域，凌云便感知到了数股不弱的神念扫过。能在此地活动的，至少也是神君巅峰，甚至不乏神王气息。显然，这片险地从不缺少“淘金者”。
渡虚舟降低速度，正准备寻找一个相对稳定的节点进入无涯海，侧前方忽然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与呵斥之声。
只见三艘样式不一的飞行神器（一艘残破的战舰，一座白骨垒砌的祭坛，一只巨大的腐烂手掌）正呈品字形，围攻着一艘看起来较为精致、但此刻已是伤痕累累、护罩明灭不定的白玉楼船。楼船的旗帜上，绣着一片波涛与天空交融的图案，似乎是某个位于无涯海附近的势力的标志。
围攻者手段狠辣，能量光束、诅咒黑芒、骨刺毒液如同暴雨般倾泻在白玉楼船的护罩上，眼看那护罩就要彻底破碎。
“是‘海天城’的船！他们怎么被‘骸骨教团’、‘裂空盗’和‘毒瘟谷’的人联手围上了？”附近虚空中，一些同样在观望的修士发出窃窃私语，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或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势力识别（部分）：
“海天城”：建立于无涯海边缘相对稳定区域的中立交易城，由多位散修神王共同维护，以商业闻名，实力尚可。
“骸骨教团”：活跃于无涯海区域的邪道组织，崇拜死亡与骸骨，手段诡异。
“裂空盗”：无涯海着名的流寇组织，擅长空间隐匿与突袭。
“毒瘟谷”：以炼制剧毒与散播瘟疫着称的邪恶势力。】
系统迅速提供了围攻三方的大致信息。
凌云本不欲多管闲事，无涯海弱肉强食，乃是常态。然而，就在他准备操控渡虚舟绕行之时，那白玉楼船中，一道熟悉又带着惊惶的女子声音透过混乱的能量波动传来：
“……师尊！坚持住！我们快到了！”
这声音……凌云目光微凝，神念瞬间穿透层层阻碍，落在了那岌岌可危的白玉楼船内部。只见船舱之中，一位身着水蓝色宫装、容颜清丽却此刻嘴角溢血、气息萎靡的中年美妇，正被几位弟子护在中央。而刚刚出声的，正是护在她身前的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少女！
这少女，赫然是当初在下界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曾得他随手点拨、身具“玄阴姹女体”的故人——苏慕雪！她竟也飞升到了神界，还出现在了这无涯海！
此刻的苏慕雪，修为已然达到了真神境，进步可谓神速，但面对外面至少三位神王级势力的围攻，她和她的师门，显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她脸上带着决绝与不甘，紧握着一柄流转着冰蓝神光的长剑，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倒是巧了。”凌云轻轻摇头，缘分二字，着实奇妙。既然遇上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就在那白玉楼船护罩即将破碎，骸骨教团的惨白骨爪、裂空盗的空间刃、毒瘟谷的墨绿毒雾即将落下之际，凌云驾驭着渡虚舟，不紧不慢地驶入了战场中央，恰好挡在了白玉楼船与三方攻击之间。
他甚至没有看那三方势力一眼，只是对着渡虚舟外的混乱能量与诸多攻击，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散。”
言出法随，定义现实！
那狂暴的能量光束、阴毒的诅咒黑芒、锋锐的空间刃、腐蚀的毒雾……所有的一切攻击，在接触到渡虚舟外围那无形的混沌力场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去！不是抵消，不是防御，而是从根本上“定义”了这些攻击的“不存在”！
前一秒还毁天灭地的攻势，下一秒便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骸骨教团那由无数头骨垒砌的祭坛上，端坐中央的骸骨神王眼眶中的魂火剧烈跳动；裂空盗那残破战舰的指挥室内，首领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骇然；毒瘟谷那只巨大的腐烂手掌上，散发出恶臭的瘟神王亦是瞳孔收缩。
所有围观者，包括白玉楼船内本已绝望的苏慕雪和她的师门众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艘突然出现、看似平平无奇、却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化解了所有攻击的扁舟，以及舟首那位负手而立、白衣胜雪的青年。
凌云这才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三方势力的首领，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淡漠：
“此人，我保了。”
“现在，滚。”
“或者，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