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往生涧口
依照命运丝线星图的指引，渡虚舟在光怪陆离的无涯海深处又穿行了十数日。越是深入，周围的景象便越发显得荒古与死寂。破碎的星辰残骸逐渐被一种灰蒙蒙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诡异雾气所取代，虚空中漂浮的不再是奇异的生灵或遗迹，而更多是一些扭曲的、无法辨认的、散发着淡淡悲哀与执念气息的阴影。偶尔能听到一些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叹息与低泣，在这片空域中幽幽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前辈，这里的氛围……好压抑。”苏慕雪看着窗外那些如同鬼魅般飘过的阴影，忍不住向凌云靠近了些。水云心亦是脸色发白，紧紧握着徒儿的手。就连幽夜和姬魑，也感到周身魔力运转略有滞涩，仿佛被无形的负面情绪所影响。
“此地已接近‘往生涧’，是无数纪元以来，未能彻底进入轮回或执念不散的意识碎片的汇聚沉淀之所。”凌云解释道，他神色如常，甚至还有闲心从窗外摄取了一缕那灰蒙蒙的雾气，指尖混沌之火微燃，将其中的怨念与死气炼化，只留下一丝精纯的、略带冰凉的精神能量，融入了一杯刚刚用“云梦茶”和少量“宿缘茶”调配的混合茶汤中。
茶汤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蓝色，散发着清凉宁静的气息。
“尝尝这‘往生宁神茶’，可抵御此地神魂侵蚀。”凌云将茶分给众人。
苏慕雪等人喝下后，顿觉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神魂，那些扰人的低语和负面情绪瞬间被隔绝在外，心神恢复了清明。
【物品：往生宁神茶（凌云特制）。融合云梦茶安宁道韵、宿缘茶命运沉淀与炼化后的往生雾气精神本源，对怨念、执念等精神侵蚀有极佳抵御效果。评级：传说。】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如同巨大灰色幕布般的浓雾区后，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但也更加令人心悸。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裂隙”，横亘在无垠的虚空之中，仿佛整个无涯海乃至神界都被从这里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裂隙之内，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翻滚着无数浑浊的、色彩混乱的、由破碎记忆、未散执念、扭曲时空以及混乱轮回法则构成的“河流”！这便是“往生涧”！
涧口处，浑浊的河水奔腾咆哮，卷起无数痛苦嘶嚎的灵魂虚影与破碎的世界残片，散发出令人绝望的吞噬之力。仅仅是靠近，就让人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拉扯出去，投入那无尽的混乱轮回之中。而在往生涧的两侧“崖壁”上，则布满了无数蜂窝状的孔洞，深不见底，隐隐有更加危险的气息从中透出，那便是织命长老提及的“往生兽”巢穴。
【地点：往生涧。无涯海核心险地之一，疑似连接多元宇宙轮回底层规则，是执念、破碎意识与混乱时空的归墟之地。危险等级：绝地。】系统给出了最高级别的危险评定。
渡虚舟在凌云操控下，稳稳地停在距离往生涧入口尚有千里之遥的相对稳定区域。即便是他，也不会贸然直接闯入那奔腾的轮回乱流之中。
然而，就在他们停稳不久，侧后方一片扭曲的、由无数破碎兵器堆积而成的“陨铁山”后，骤然亮起了数道不怀好意的神光！紧接着，三艘形制狰狞、通体漆黑、船首雕刻着扭曲眼睛图案的战舰，如同潜伏的毒蛇般窜出，呈品字形将渡虚舟隐隐包围！
正是“窥秘之眼”的制式战舰！而且看其规格和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在轮回潭遭遇的影杀神帝的隐匿手段要更加张扬，也更加精锐！
为首那艘最大的战舰甲板上，站着一名身着暗紫色华丽长袍、手持一柄不断自动旋转、散发出不祥黑色光晕的木质纺锤的中年男子。他面容阴鸷，眼神中带着一种玩弄众生命运的倨傲与残忍，周身缭绕着扭曲的、令人心生厌弃与绝望的命运丝线——正是命运编织者的叛徒，“厄运纺锤”墨菲！
“啧啧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墨菲用一种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的嗓音开口，目光贪婪而阴冷地扫过渡虚舟，最终定格在凌云身上，“看来，织命古殿那群老古董，还是忍不住把消息透露给你了。也好，省得本座再费功夫去寻找。将轮回彼岸花，以及你身上那令人厌恶的混沌气息本源，统统交出来！本座或可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成为吾主‘窥秘之眼’仆从的机会！”
他身后的两艘战舰上，数十名气息强悍、最低也是神君巅峰的“窥秘之眼”成员纷纷亮出兵器，锁定渡虚舟，杀气腾腾。
苏慕雪和水云心脸色瞬间惨白，她们能感觉到，那名为墨菲的男子，其气息之恐怖，远超之前遇到的琴沧海和戮血神帝，带给她们一种仿佛命运都被其攥在手中的窒息感！
幽夜和姬魑也如临大敌，魔气与神力全力运转。
唯有凌云，仿佛没有看到那三艘杀气腾腾的战舰和咄咄逼人的墨菲，他的注意力，反而被往生涧奔腾的河水中，偶尔翻涌起的几尾通体透明、唯有眼眶中跳跃着灵魂火焰的奇异“往生鱼”所吸引。
“系统，扫描那‘往生鱼’，分析其能否作为食材，以及蕴含的道韵特性。”他在心中吩咐。
【目标：往生鱼。生于往生涧轮回乱流中的奇异生灵，以破碎执念与灵魂碎片为食。肉质结构特殊，非实体，蕴含精纯灵魂本源与微弱轮回道韵。理论上可作为食材，但需以特殊手段（如混沌之火）炼制，祛除其中混杂的负面执念，否则食之有害。评级：传说（高风险高收益）。】
“哦？倒是新奇。”凌云点了点头，似乎对那往生鱼颇感兴趣。
墨菲见凌云竟然完全无视自己，反而对河里的怪鱼评头论足，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阴鸷的脸上戾气暴涨：“找死！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休怪本座无情了！结阵，厄运缠身！”
他猛地挥动手中的“灾祸之源”纺锤，那纺锤急速旋转，散发出滔天的黑色厄运之光！他身后两艘战舰上的“窥秘之眼”成员也同时结印，道道扭曲的、代表着“疾病”、“贫穷”、“背叛”、“绝望”等负面命运的光束，如同无数条毒蛇，汇聚成一张笼罩天地的黑色厄运大网，朝着渡虚舟当头罩下！
这并非纯粹的能量攻击，而是更恶毒的命运诅咒！一旦被其沾染，即便实力强大，也可能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霉运连连，遭遇各种不可测的灾祸，甚至道心崩溃！
“前辈小心！”苏慕雪惊呼。
凌云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向那遮天蔽日而来的厄运之网，眉头微皱，仿佛被打扰了观察鱼儿的雅兴。
“聒噪。”
“我说，此地，厄运不存，福祸自定。”
他甚至连手都懒得抬，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仿佛蕴含着言出法随的无上权能。
那蕴含着墨菲与数十名“窥秘之眼”精锐全力施为的厄运大网，在接触到渡虚舟外围那无形的混沌力场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其上缠绕的无数负面命运法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抹除、改写！黑色的厄运之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消散，那张大网尚未完全落下，便已自行崩解，化作了无数毫无意义的、纯净的能量光点，飘散在虚空之中，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厄运，反而让这片区域的能量都变得平和了几分！
“噗——！”
阵法被破，力量反噬！墨菲以及所有结阵的“窥秘之眼”成员，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向凌云的目光充满了无边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们赖以成名的厄运诅咒，竟然……被对方一句话就给破了？！这怎么可能？！就算是神帝巅峰，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做到！除非对方对命运法则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他们无法想象的层次！
墨菲死死地盯着凌云，握着“灾祸之源”纺锤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他终于明白，为何织命古殿那群老家伙对此人如此忌惮，甚至愿意透露往生涧的信息！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墨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越过墨菲，投向了那奔腾咆哮的往生涧深处，仿佛在感应着什么。片刻后，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借助往生涧轮回之力的遮掩，布下陷阱，想等我和往生涧内的存在两败俱伤，或者等我取得‘命运断线蛛丝’时再出手抢夺？倒是打得好算盘。”
他这话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了墨菲耳中。
墨菲脸色再变，对方竟然连他们隐藏在暗处的后手都看穿了？！
“可惜，你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凌云缓缓抬起手，对着墨菲以及那三艘“窥秘之眼”的战舰，虚虚一握。
“混沌……归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