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库里的硝烟还没散尽，混杂着血腥味和灰尘的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紧。沈严靠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左手紧紧按住右臂的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面滴出一串暗红的印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唇色泛青，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却依旧死死盯着金库门口的方向，声音沙哑却沉稳：“快，清点证据，立刻撤离！”
林小满蹲在他身边，手指颤抖着解开沈严的战术背心，想查看伤口情况。刚才那一枪是近距离扫射打来的，子弹穿透了右臂的肌肉，虽然没伤及骨头，但出血量不小，绷带已经被浸透，红得刺眼。“沈严，你的伤口需要止血！”她急得声音发颤，伸手去摸战术包里的急救包，却被沈严一把按住手。
“没时间了。”沈严摇摇头，眼神锐利如鹰，“账本和毒品样本是关键，先带走，伤口回头再说。”他看向旁边的两名督查组队员，“小张，小李，把账本和密封好的毒品样本装进行囊，贴身保管，绝不能丢！”
“是！”两人立刻行动起来。金库中央的地面上，那本记录着军方高层受贿明细的黑色账本被小心地放进防水文件袋，旁边几袋白色的毒品样本也被逐一密封，和账本一起塞进了结实的战术背包。刚才袭击的黑衣人被解决了三个，但外面肯定还有增援，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小满还想坚持，沈严却已经扶着货架站起身，右臂不敢用力，只能靠左手支撑着身体。“走！”他低吼一声，率先朝着金库门口走去。林小满咬咬牙，把急救包塞进自己口袋，快步跟上，顺手捡起地上一把掉落的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握紧在手里。
金库的大门还敞开着，刚才的扫射在厚重的金属门上留下了几个狰狞的弹孔。门外的走廊里一片漆黑，应急灯不知被什么破坏了，只有零星的光线从远处的窗口透进来，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同样的硝烟味，还有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越来越近，伴随着粗哑的喊叫：“他们在里面！别让他们跑了！”
“跟我来！”沈严压低声音，带着众人沿着走廊内侧快速移动。他对这座军用化工厂的布局早有了解，撤离路线早已规划好——从金库出来，穿过这条走廊，到尽头的电梯间，乘坐电梯直达地面，督查组的接应车辆就在外面的隐蔽处等着。
几人贴着墙壁，脚步放得极轻，只有沈严的呼吸因为疼痛而有些急促。林小满走在他身边，时刻留意着他的状态，只要他脚步稍有不稳，就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腰。沈严能感觉到她的担忧，侧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让她集中注意力警惕周围。
终于到了电梯间门口，小张抢先一步冲过去，按下了上行的按钮。然而，电梯面板毫无反应，原本亮着的指示灯一片漆黑，只有“故障”两个红色的小字在黑暗中闪烁，格外刺眼。
“不好，电梯被破坏了！”小张用力按了几下按钮，又拍了拍面板，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弯腰检查了一下电梯门，发现门缝里卡着几根粗壮的钢筋，明显是被人故意插进去的，外面还缠着铁丝，显然是早有准备。
“是林默的人干的！”小李咬牙切齿，“他们肯定早就料到我们会从这里撤离，提前破坏了电梯，想把我们困死在地下！”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喊“守住电梯间，别让他们跑了”。沈严眉头紧锁，抬头看了一眼电梯上方的消防通道指示牌，沉声道：“走消防楼梯！从三楼的安全出口出去，接应车辆在工厂西侧的围墙外，我们绕过去！”
消防楼梯的门就在电梯间旁边，小张一脚踹开，里面立刻传来一股潮湿的霉味。楼梯间里没有灯，只有从每层楼的小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勉强能看清脚下的台阶。楼梯狭窄而陡峭，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上下楼的人相遇都很难错开。
“沈队，你伤成这样，走楼梯太危险了！”林小满扶住沈严，忧心忡忡地说。刚才在金库里，他还能靠着货架支撑，现在要爬三层楼梯，每一步都可能牵扯到伤口，加重出血。
“没时间犹豫了。”沈严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迈出了第一步。脚下的台阶积着厚厚的灰尘，他的靴子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刚走了两级，右臂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眼前瞬间发黑，身体晃了晃。
“沈严！”林小满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我扶着你，慢慢走，别急。”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严点点头，借着林小满的支撑，一步步往上走。每走一级台阶，伤口就被牵扯一次，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台阶上，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流失，头晕越来越明显，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沈队，你还行吗？”小李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满是担忧。他手里拿着枪，警惕地盯着身后，随时准备应对可能追上来的敌人。
“没事。”沈严咬着牙，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坚定，“别管我，保护好账本，加快速度！”
众人不敢耽搁，加快了脚步。小张走在最前面，负责探查路况；小李断后，时不时回头张望；林小满扶着沈严走在中间，小心翼翼地避开台阶上的杂物。楼梯间里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呼吸声，还有沈严压抑的痛哼声。
就在他们走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转角时，身后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照亮了他们的背影。“他们在上面！快追！”有人大喊，紧接着，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楼梯的墙壁上，溅起一片水泥碎屑。
“趴下！”沈严猛地将林小满按到台阶上，自己也顺势蹲下。子弹擦着他们的头顶飞过，打在前面的楼梯扶手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小李，断后！”沈严喊道。
小李立刻转身，依托着楼梯转角的墙壁，朝着下面还击。枪声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疼。“沈队，你们快走！我挡住他们！”
“不行，太危险了！”林小满急道。下面的敌人至少有五六个人，小李一个人根本挡不了多久。
“别管我，赶紧带沈队和证据走！”小李一边开枪，一边喊道，“我随后就来！”
沈严知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拉起林小满：“走！我们先上去，在三楼安全出口等他！”
两人继续往上爬，沈严的伤口疼得越来越厉害，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全靠林小满的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沈严，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三楼了！”林小满看着他苍白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从口袋里掏出急救包，“我们找个地方，我给你止血！”
“来不及了……”沈严喘着气，指了指上面，“先出去……”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张突然停下脚步，惊呼道：“沈队，不好！三楼的安全出口被堵死了！”
林小满和沈严赶上去一看，只见三楼的消防门被一堆废弃的钢管和木板堵得严严实实，门把手上还缠着铁链，明显是被人提前布置好的。
“该死！”沈严低骂一声。他们被前后夹击了！下面有追兵，上面的出口被堵，这里成了一个死胡同。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小李的子弹似乎也快用完了，还击的频率越来越低。“沈队，他们人太多了，我快顶不住了！”小李的声音带着喘息，透着一丝绝望。
沈严靠在墙壁上，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小满，又看了看小张手里的战术背包——账本还在，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小张，把账本给我。”
“沈队，你要干什么？”小张不解。
“你带着林小满，从旁边的通风口走。”沈严指了指楼梯间墙壁上一个半开的通风口，“那里通向楼顶，你们从楼顶绕到西侧围墙，接应车辆在那里等你们。”
“那你呢？”林小满立刻反对，“我不能丢下你！”
“我和小李在这里断后，拖延时间。”沈严看着她，眼神无比坚定，“账本是关键，必须送出去。你带着账本走，就是完成了最重要的任务。”
“不行！要走一起走！”林小满抓住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听话！”沈严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命令！你是技术核心，只有你能解读账本里的全部信息，你不能出事！”
枪声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下面的敌人快爬到转角了。小李的枪声突然停了，不知道是子弹用完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没时间了！”沈严用力推开林小满，对小张说，“带她走！快！”
小张咬咬牙，拉着林小满就往通风口走去。林小满挣扎着，回头看着沈严，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沈严，你一定要活着！我在外面等你！”
沈严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挥了挥手：“快走！”
小张已经打开了通风口，将战术背包背在身上，推着林小满爬了进去。通风口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匍匐前进。林小满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沈严转身朝着楼梯下方冲去，手里拿着枪，背影决绝而孤勇。
“沈严！”她哭喊着，却被小张推着继续往前爬。
通风口里面一片漆黑，满是灰尘和蜘蛛网，爬起来格外费力。林小满能听到身后传来激烈的枪声和喊叫声，还有沈严的怒吼声。她的心像被揪紧了一样，疼得无法呼吸，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沈严，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等着我！
就在他们爬了大约十几米，快要到达楼顶的通风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林小满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那声枪响，是沈严的吗？他出事了？
“别回头，快走！”小张推着她，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他知道，沈严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但他们不能辜负沈严的牺牲，必须把账本安全送出去。
林小满咬着牙，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用尽全身力气往前爬。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滴在通风口的灰尘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终于，他们爬到了楼顶的通风口。小张推开盖子，率先爬了出去，然后伸手把林小满拉了上来。
楼顶光秃秃的，只有一些废弃的空调外机和水箱。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林小满立刻朝着楼梯间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她想冲回去，却被小张死死拉住：“林参谋，我们不能回去！沈队用命给我们换的时间，我们不能白费！”
林小满看着小张手里的战术背包，里面的账本沉甸甸的，像压着沈严的生命。她知道小张说得对，她不能让沈严白白牺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是接应他们的车辆！小张喜出望外：“是我们的人！快走！”
林小满却没有动，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楼下的工厂大门。突然，她看到几个黑衣人押着一个人从楼梯间的方向走了出来——是小李！他被绑着，脸上满是伤痕，显然是被俘虏了。
而在小李后面，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人，那人的右臂耷拉着，浑身是血，脑袋无力地垂着，正是沈严！
“沈严！”林小满失声喊道，想要冲下去，却被小张死死抱住。
“林参谋，别冲动！我们现在下去，就是送死！”小张急道，“我们先把账本送出去，联系督查组的大部队，再回来救他们！”
林小满看着沈严被押上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子很快发动，朝着工厂外面驶去。她的心脏像被掏空了一样，绝望和愤怒涌上心头。
接应的车辆已经开到了围墙边，司机打开车门：“快上车！”
小张拉着林小满，快速跑向车辆。林小满回头望了一眼那辆远去的越野车，又看了一眼楼顶的天空，心里暗暗发誓：沈严，我一定会救你回来！不管你在哪里，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弃你！
车子发动，朝着远处驶去。林小满紧紧抱着怀里的战术背包，里面的账本仿佛有千斤重。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而现在，她不仅要为父亲查明真相，还要为了沈严，拼尽全力。
只是她不知道，那辆押着沈严的越野车，并没有驶向远方，而是绕了一个圈，又重新开进了工厂的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的深处，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正等着他们，看到押下来的沈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而此时的林小满，还不知道，她以为的“牺牲”和“俘虏”，背后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而沈严，正一步步走进敌人设下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