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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未时,秋阳薄得像一层纱,镇口的青石板却被车轮碾得发烫。一辆描金嵌玉的四驾马车辘辘驶入,朱漆车顶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窗棂上垂着细密竹帘,帘角坠着金丝流苏,随颠簸轻轻晃动。所过之处,行人纷纷侧目,却无人敢近,马蹄扬起的细尘还未落下,马车已稳稳停在林记酒楼门前。

车帘微掀,一只着云纹锦靴的脚先踏出,靴帮雪白,不见半点尘垢。随即,赵天佑整个人暴露在秋光里——织金暗纹袍,腰束玉带,佩青金石坠,头戴白玉小冠,肤色比三年前白皙,眉眼间那层混沌的傻气褪得干干净净,只剩沉稳与锐利。他抬眼打量酒楼新漆的匾额,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像刃口划过指腹,见血却不疼。

“林掌柜,别来无恙。”声音不高,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雅,仿佛真是远道而来的故交。他抬手,随从捧上一只剔红漆盒,盒盖开启,里头整整齐齐码着长白山老参、吐蕃红花、南海珍珠,俱是市面难寻的珍品,“听闻萧解元高中,赵某特来道贺,薄礼不成敬意。”

林微熹正在柜台后核对账目,闻声抬头,指尖算盘珠险些滚落。她愣了一瞬,随即含笑迎出,目光却不动声色地从他云纹靴扫到腰间玉带,最后停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里再没有当年憨憨的笑,只剩一片风平浪静的暗海。她心底警铃轻响,面上却不显,福身道:“赵公子客气,里面请。”

雅间内,炭火新燃,铜壶咕嘟。赵天佑端坐,背脊笔直,袖口微挽,露出一截青筋微凸的手腕。他品茶,入口便知是今春新摘的狮峰龙井,却只是淡淡赞了句“汤色不错”,便放下杯盏,目光落在林微熹脸上,“三年光景,林掌柜竟把小小食摊做到这般规模,赵某佩服。”

他语气诚恳,眼底却带着探询,“不知可有兴趣再开分号?赵某在州府、京城皆有门路,若能联手,利润三七,你七我三,我只投银,不插手经营。”话音落下,他指尖轻叩桌面,三下,像敲在人心上。

林微熹垂眸,指腹摩挲杯沿,正欲开口,雅间门被推开。萧绝一袭玄青长衫走入,袖口银线冷光闪动,目光先落在赵天佑脸上,再扫过那只装满珍药的漆盒,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赵公子远道而来,怎好让你破费。”他语声温润,却在“破费”二字上咬得极轻,仿佛利刃划过绸缎,悄无声息地割裂了什么。

赵天佑起身,拱手,姿态挑不出错,“解元郎年少英才,赵某仰慕已久。”两人对视,空气似被无形之手拧紧,连炭火都暗了一瞬。萧绝微微一笑,抬手请坐,掌心却不动声色地覆在林微熹手背上,温度滚烫,宣示意味明显。

茶过三巡,赵天佑告辞。萧绝亲自送至门前,目送他登上那辆华丽马车。帘子落下的瞬间,他眼底温度尽褪,侧首吩咐暗处一名青衣随从:“查,他这三年每一笔银子的来路,接触过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一丝不漏。”随从领命,隐入人群。

马车转过街角,速度稍缓。帘缝微掀,赵天佑侧脸露出,唇角那抹笑已冷得像淬了冰。街角暗处,一名戴斗笠的神秘人迎上,与他短暂对视,斗笠微抬,露出半张苍白面孔——眼角一道细长疤痕,像蛇信蜿蜒。赵天佑微不可见地点头,指尖在帘外轻轻一弹,一粒极小的纸团落入对方袖口。马车加速,神秘人转身没入深巷,背影被暮色吞没。

萧绝站在酒楼高高的台阶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目光追随着那一点消失的黑影,眸色沉如墨。他知道,平静的表象被撕开了一道缝,而缝隙里,正有冷风灌入——带着旧怨与新仇,直扑他们而来。